感动的缘分


文/​董恒宇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6-20

一位作家说过,在当下社会人们正在丧失“感动的能力”,感动闪现的瞬间越来越短,感动扩散的涟漪越来越弱。这话说得让人深受感动……。感动原本是人类的一种天性和本能,当这种天性变为能力时,文化的异化足以悲情;当这种能力也将淡出躯壳时,大概只有冥听天风传来的密语——我称为文化人类学的终结。

所幸我的艺术界的朋友们依然具足感动的天性——这使我无形之中对艺术家增添了一层崇敬。经典的便是赵福先生。无论是农家破旧窑洞那丝微弱的灯光,还是雪原深处蒙古包的几声犬吠,都点燃他感动的导火索,他的灵魂便化作诗情画意与蒙古汉子们一同跨上骏马、双峰驼迎着西伯利亚的暴风雪,驰骋在戈壁荒野山脊苍林草原大漠……这或许就是“草原画派”的雄风。

我与赵福是同乡,我知道赵福的母亲是土默川的民间剪纸传人,从小便在他的心中播下了艺术的种子。无独有偶,赵福的老师妥木斯先生的母亲也是土默川的剪纸传人。

前些年,我陪同靳之林先生在和林格尔考察剪纸,他告诉我,黄河流域的中国女人们一代一代承继着一种“蛙”的剪纸,这里面有一种中华文化的基因密码“生生不息”——当然,仰韶文化彩陶、黄河之岸的阴山岩画、汉画像石、民间石雕石窟也是这种文化的载体。

我看到妥木斯先生将这些中国文化基因深深浸透镌刻在他的油画作品中,追寻东西文化艺术原点的碰撞,浑然天成,自创一派。而赵福先生依然举着火炬走在黄土高原的夜路上,并与蒙古包里的牧民们倾谈喝酒,做着他的“下里巴人”。相同的因缘,相同的感动,不同的表达方式。

有一年,剪纸学会会长段建珺先生陪我们全家走进和林格尔县很偏僻的山沟看风景,中午在河对面坡上的窑洞里吃炸糕莜面,谈起赵福,老大爷便说“这儿就是他写生的地方,一住就是几个星期”,彼此是多年的好友。饭后,我太太给老大爷留下饭钱,不想我们下到河岸时,老大爷捧着一篮鸡蛋追奔而来,一定要我们带上。如此淳朴厚道的好人让我们感动不已。现在明白,赵福更早得被好人们感动着,温情厚意、恋恋不舍。

我们俗人在草原最美的季节陪着亲友看草原,观赏农牧区民俗异彩,浮光掠影,走马观花。“我在最恶劣的季度去看草原”赵福告诉我,“冬季的后半夜,蒙古包中间的火种熄灭后,裹在牧人身上的毛毡冻成了一个硬卷”。于是,开始看懂赵福画中的冰雪世界,还有冷月下土窑洞里面的故事。那里有赵福农牧民朋友们的真实生活。真实的也许不是最美丽的,但却是最有价值的。

是的,在草原青城静谧的夏夜里品味《赵福》新著,日昏金铸、云蒸古寺、扎克斯太湖秋光、边塞烽火台、额济纳河水、胡杨人家、老牛湾窑洞、白音锡勒草原花香,伴着袅袅炊烟、大漠飞雪、蛮汉长调、一曲风月。赵福先生憨厚的笑靥像长了不带羽毛的翅膀漂泊而来,飞抵心田。我晓得这便是缘,是我和赵福先生对家乡对好人们的永远的感恩和感动。

灵魂倾谈何须酒茶,快乐与幸福是一种自我感觉。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殊途同归。是空是色受想行识,情到极致感而遂通,功到自成便登圣境。枕着墨香入梦。

感动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