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即人,泼山写水实则是反映人的精神、人的品格、人的学问修养。有第一流的人品、学问、修养才有第一流的作品,才有望达到山水画中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最高精神境界。董其昌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成立 鄞鄂,随手写来,皆为山水传神。”只有通过学习,体验大自然,提高思想、道德、人品、境界的全面修养,开拓胸襟,方能超然物外,融万趣于神思,畅通于天地之外。因此我一面坚持向古人学习、一面坚持深入生活,向大自然汲取营养。
中国传统山水画中有雄伟壮阔的山光水色,有草木华滋的崇山峻岭,但更多的是浅山幽谷,小桥流水,平静疏淡,优闲恬雅,像田园诗。古人乐志山林,“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喜欢在大自然方面开掘,但历史前进了,时代变化了,生活空间与内质,生活方式和节奏都有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那么新的山水画必定要扩大题材范围,表现出新的审美情趣,创造新意境,即现代人的艺术。比如更直接更强烈地表现生我养我的这片热土,它的浓浓乡情和充盈其间浩然正气。再如回顾历史,追抚时光,在一片沉重感和沧桑感中进行反思,舒解胸怀。再如对宗教的重新审视、对宇宙的幻想和憧憬、对生存环境的思虑和世纪末的莫名其妙的恐惧和虚无。这一切促使山水画艺术必然有一个大的发展。再加上交通的便利促使中西方文化的不断交叉、渗透,中国的程式也被逐渐异化。画家们在观察与表现自然形象的不断实践中,也会形成新的程式,创造了新的表现手法。因此就诞生了诸如石鲁、李可染、贾又福、黄格胜、卢虞舜等一批有代表性的现代山水画家。这也让我在学习中不断的深入思考。
现代山水画不是只把现代山水的形状画出来,而是把山川形状的现代感受转化成中国画前所未有的笔墨精神。而我追求的正是不但要有中国画韵味的美,又把现代绘画技巧融入创作中。
我生活在东北,对东北有着深厚的感情,黑土地的粗犷是我的第一生活源泉,2010年后我又跟随黄格胜,程振国,张复兴等先生深入广西、湖南、湖北、江西,福建、河南、河北、京郊等地写生,因此我的作品题材既有北方的皑皑白雪也有江南的丘陵山岗、林麓映带、山寨木楼。因此我画的山川草木既不是纯粹的客观山水,也不是完全的主观山水,而是客观中的主观,主观里的客观,我强调感觉的第一性,尽管浓缩在画面中的山、水、云、林未必是特定的视角或确定形象的真山实水而是范化或经验的形象,或称之为意象、境象,但绝没有背离对自然时空框架的再现。
我的作品大致分两类,一类是表现白山黑水的,如《一习暖风带春来》《大壑无声》《一曲清音过家山》《今月曾经照古人》等,这些作品展示的是北方白山黑水的磅礴与阔达的气势。景物的铺陈多以表现北方初春初融,万物复苏,新生命即将开始,画中树木丛生,双勾间杂墨骨、粘染,不依照传统程式,而是取法自然,有虚有实变化多端。
另一类作品是用传统的笔墨、传统的技法加上现代人对色彩的感受,运用先泼彩再施墨的新技法去表现。如《岁月》《雨过草木新》《晓翠》《古塬有痕岁月无声》等,我在这类作品中追求的是一种平实、清静、典雅的色彩感,在作品中选择一两种颜色做基调来烘托意境氛围,把色彩的冷与暖 、深与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与笔情墨趣相得益彰,使每一处颜色都传递着清新,沉静的情感,从而达到一种淡泊,秀雅寓于生命活力之境界。
中国的山水画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知名的画家数不胜数,各种流派异彩纷呈。 当然,我的画仅仅是一种尝试,是在传统艺术的基础上,借鉴现代艺术的探索成果将自然山水与人文景观转化为当代精神形象的表达,既有西方色彩的妙用也有传统青绿的典雅,再加上笔墨皴法的铺陈。我把对自然的感受通过自己的认识、加工后表现在纸面上,用传统的笔墨,传统的技法加上现代人对色彩的审美感受,以墨破色,不求形似,但求神似,画出了北方山水的浑厚、南方山水的秀美特色,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在生活里我只是皈依了艺术,我愿意用艺术去表现人们的愿望,我愿意向朝圣者那样走向艺术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