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贵造境。古今中外的经典作品,莫不以此为要,艺术史表明,艺术与非艺术的品质差别,亦在于有无境界或境界的高下。
青年画家陈志峰,先后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南开大学,获硕士、博士学位,他擅做花鸟画,兼工带写、工写兼备,作品呈现形神气韵俱足与简净典雅的风神,给人留下极深印象。做为学院学术背景、氛围环境中成长并成熟起来的学者型画家,志峰在作品中,强调文化韵致的表达,关注超越现实的视觉美感营造,当然,更重要的是,以有限意象的重组与空间关系的处理,在“神与物游”中,营造审美境界,以“乘物游心”状态,抵达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两忘”之境,这已成为志峰作品的特点。
“以技入境”。志峰在艺术上志向高远,他从未停留在“技术主义”的工匠式圈子里,满足于匠人式的炫技,而是在勤勉与努力中,领悟艺术的本质所在、形式创造的内涵与笔墨语言的文化承载……,力求使自己的艺术成为完美的精神象征;他从两宋花鸟画入手,在重绘画法度的同时,又不为法度所拘泥,在观察与感受大自然的无极造化中,提炼自己的灵感,以体察入微的严谨认真态度,使缜密细致的工笔画风,漾溢着鲜活、郁勃与韵致,致使画面简净的意象与空间跃动着生命的活力与飞扬的神采,焕发出直入“人与自然”主题深层的诗意与品格。
他的作品从《凝寒乍暖》、《夏日》、《寒塘积素隐荒溪》、《弦音寄秋》,到《荷塘秋色》、《蜀葵双鹅图》,直至《秋塘小鸟》、《空山松子落》、《春色》及没骨小品《秋熟图》、《月落禽鸟幽》、《山风西来》等,以及小写意作品《今日春气至》、《解落三秋叶》、《池满风吹竹》……,等等,可以看出志峰在艺术上去粗取精、精益求精的过程以及“由物及神”的转换与提升。他的画面,多取折技样式为主的画面章法与经营布局,使画面的分割更显动感与不确定性,表现了枝条与叶片的摇曳姿态,使对角线的空间切割呈上下、左右的互为呼应和紧密贯联,共同展示了生命的活跃,静穆的意象空间由此生成郁勃生机;在动静之中、疏密之间,色彩运用,艳而不俗、鲜丽却不浮腻,一切皆统一在简净典雅、冷艳峻爽的品质与格调之中;因此,意象空间愈显运思奇巧、立意深邃,足见出画家细致的感受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以技入境”的笔墨情调与文化品格的把握;由此可见,陈志峰的花鸟画,笔墨流畅、骨气丰满、设色典雅、渲染精到,绝无细碎刻板之嫌;尤其是禽鸟的刻划虽艳丽浓重,却不失委婉和谐神韵。
以工笔花鸟画见长的陈志峰,乃如今不多见之谦谦君子,虚心好学、不耻下问,虽在名师门下问学,但其坚持“法自为我、我用我法”,遂自成格调,心手一致,笔墨间流露的乃是自我心迹。志峰的工笔画显见得进入自由之境,在“工而不工”、“工笔写意”与“不工之工”中,用笔轻灵而仍有浑朴之感。传统中国画重彩画法历经千百年的磨砺和历代画家的创造与总结,已抵炉火纯青之境,成为今天画家借鉴应用的宝贵经验;志峰对艺术传统与前人经验,始终怀有敬畏之心,但他做为当代画家,坚持以自己的眼睛看世界,以自己的语言言说世界,用当代人的精神诠释“人与自然”的亘古主题,而这一切尽在作品中得到体现。
这正是志峰作品的意义所在。
明人金圣叹说,“不会用笔者,一笔只作一笔用,会用笔者,一笔作百十来笔用”,志峰花鸟画用笔勾勒富于节奏、韵律,在烘晕与渲染中,工致而又见灵动,严谨而不乏洒脱,足见出其技法精湛与惜墨如金的成熟,作品无论大小,画面无论简繁,都显示出底蕴深厚、境界清雅明丽的特点,而传统花鸟画的“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之风,已被吸纳、化解为作品深层的精神元素,展示为生意浮动、风神绰约的爽目清新、简率明晰、精湛生动、风神郁勃的气韵和面貌。
“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情之含风,犹形之色气”。南北朝时,刘勰在《文心雕龙·风骨》中,这样指出理想作品的要点是“风骨”,在艺术作品中,“风”,含有“意气”、“风格”等多层含义,其本质在于对作品面貌的整体要求;“骨”,指作品的内在结构所表现的精神气度与由此产生的美感。志峰深谙此理,作品处处透出“风骨”的完整统一和情理的交融和谐,在简净的意象与空间中,包含着情感、思想、观念、气质、笔墨形式等的相互作用与相互交融的丰富内容。
志峰的作品,特别是工笔花鸟,显示了独特的个人气质,面对当下,在当前时代背景与艺术转变的语境中,他的坚守与突破、传承与创意,勤勉与刻苦,以及步步踏实,辛勤耕耘的艺术态度,都是十分可贵的,他的步履足迹和作品实绩都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我们对志峰充满了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