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充斥游荡着多少千万亿种神秘莫测的元素粒子,谁也说不清楚。
生命,乃是一个万劫不复不可思议的巧合。这个小小的地球上自从有了“人”这种极具自我意识又颇“嚣张”的生物,显然是热闹了许多。有趣的是,这一群群不甘寂寞的人,不仅生发演绎出那么多旷日持久的爱恨情仇,还创造出那么多有情有致莫名其妙的东西,其中一项,便是艺术。不同人种不同肤色的人们,在这光怪陆离的寰宇流转时光中得以生息繁衍,并且还那么自恋地、“艺术”地把自己各式各样的胡思乱想以种种光鲜亮丽匪夷所思的方式存留了下来,描画了下来,造就了那么多五光十色谓之文化的东西,谓之真、善、美的信条,令后人瞻仰、顶礼、膜拜,并薪火不息,代代相传……
千百年来,这个高深莫测的世界不知吸引了多少聪明的大脑,好奇的灵魂,他们各领风骚,尝试着对这个万古长青世界的奥秘一探究竟。人们试图以宗教,去解读它;以科学,去分析它;以艺术,去描画它……曾几何时人们的目的似乎已近达成,谜底已近揭开,然而一阵狂喜过后时代翻篇,多少貌似真理的答案被渐次掀翻,一切又归于迷蒙归于茫然,人们不得不一次次踩踏着已有的基点再次启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意义何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意义何在?人们希望能有一个终极的答案。如果有,那会是什么?是求助于人们海阔天空臆想出来的万能的上帝、佛陀、神?是凭借科学家推断出来的虚无缥缈、深不可测、秘不可宣的黑洞暗物质,相拥相簇身边、无处不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碳氢氧氮分子夸克量子?还是问典人们自立门户自以为是设定的种种圣典主义金科玉律?善于虚拟造势、空想、幻想、梦想的人们,尤其如今戏谑成风、精神支离、嘈杂无序、挥霍无度的人们,有无可能再次重拾信仰复归圣殿,祈愿难得一见的神灵安然温暖的庇护,无所不能的老天爷大发慈悲?抑或是寻迹上百亿年前时空相击交会于那天地初始、混沌欲开、万象喷涌勃发的瑰丽——倘若苍生有感,今天的我们应该依然能感应到那第一声狂野爆裂的鸣响并与其共振、共鸣,被其深深感染、触动……每当我们祈拜上苍,仰望星空,仰望那繁星密布浩渺无垠的苍穹,是否一定要诘问哪儿是生命的“原点”,哪儿又是灵魂的归宿?这一切追问莫非真的那么重要,那么深具意义?
这是一个惚惚恍恍若有若无的世界,这是一个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世界,然而毕竟值得庆幸:我们已经存在——一个无端的、简单的存在,一个质感的、真实客观的存在。那何以抚慰那些充满渴望、充满疑问、充满梦幻、敏感多情、躁动不安、狂妄不羁、不甘寂寞的灵魂?纵然,尽可彻悟天地造化,游走于浑然太极澄明之境;亦可沉入谷底,品察世态沉浮炎凉,鞭挞世弊邪恶,去伪缪正重塑尊严;抑或干脆淡忘百念,心存感恩,欣然、泰然、安然于恣情宿命……若可知苍天浩瀚万象更迭空谷回音没有什么可以留下划痕,既然别无选择,没有侥幸,没有退路只能前行,那么干脆,如果可以,不妨将那数不清的“纠结”“追问”“茫然”“激愤”程序回设得更简便易行,那便是:重返本真,一如既往不改初心,抖擞精神敞开胸襟,朝着那既定的、依稀可辨似有微光的远方行进。不管行程如何之遥不可及、远不可测,也要整装出发—不再纠缠于它是归属天上的道业,还是人间的学问,也不再顾忌这是一次华彩的淘宝之旅,还是悲壮的殉道之行,只要源自本真,那就义无反顾、无所畏惧、一意孤行,尽情挥洒上天赐予我们的这一份喜爱,这一份纯真,安静享用这平凡的每一天的阳光与黄昏……唯此,我们才依旧会有期盼、会有希冀、会有信心,亦会有所斩获—即便是一块砾石、一抔沙土、一拂烟尘抑或是一粒珍珠、一颗宝石、一座金山,于我们而言并非有什么不同,都一样会使我们欣喜若狂,会使我们从中得以满足、得以快乐、得以释放、得以无尽地遐想,终始得以—曾经在这天地间回荡过你温暖而又深情的渴望,清晰而又自尊的脉动的声……
艺术的快慰,莫过于此。如是。
2017 年9 月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