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庆海同居一座小城数年,他的大名早有耳闻,但相识却是最近的事情。前不久的一次文友聚会上,恰与李庆海相邻而坐。在我的印象里,艺术家大多是放荡不羁的,即使单从外表上看,也应属于像马未都先生所说的“与头发较劲”的那类人。然而那天李庆海言语不多,谈吐得体,对坐中老少尊重有加,一副学养深厚的大家风范。说起来很有意思,见惯了“长发”“秃头”的我,恰恰因为李庆海的不另类,反而觉得他有点另类了。
艺术是一份天才的事业,不是倚仗后天的学习,而是源于先天的本性,冥冥之中艺术之神的引领。小时候,李庆海跟着姥姥一起生活,姥姥是一位民间剪纸高手,普普通通的红纸在她手里,折几下,剪几下,打开就是一幅精美的作品了。那个时候生活困苦,对每一张红纸也格外珍惜,每次剪完,姥姥舍不得扔掉,就粘贴在炕头上,窗户上、墙壁上。时间一长,家里到处贴满了栩栩如生的小猫小狗小兔子。这些简练的线条、夸张的造型装点着李庆海的童年世界,也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播撒下了艺术的种子。
大山里生长的李庆海从小就喜欢石头,喜欢大山。大山净化了他的灵魂,给了他开阔的胸襟和高瞻远瞩的胆识。中国山水画是中国人情思中最为厚重的沉淀,充盈着民族的底蕴、古典的底气。自小爱山恋山的李庆海转而潜心于山水创作,也是得天意、顺心性之举了。
历史悠久的中国山水画发展到今天,早已形成了一整套独具表现的艺术语言,如何凸显鲜明的个性、独特的画风,成为无数画家创作追求的目标。李庆海牢记“师法造化,中得心源”的古训,经年独行于北方名山大川、莽莽林海,无论是“阅尽人间春色”沧桑燕山,还是壁立千仞的巍巍太行,还是神秘莫测的青藏高原,到处留下了他的足迹。草莽参天、峰峦纵横、深谷幽泉、高天归鸟,这苍茫壮阔的自然景象,正是李庆海追求的独特的风骨雄魂。
他把气势融入他的山水。他的作品渗透着对大自然的尊重和敬畏,山的风骨贯穿于他的作品始终,大美的境象超越了时空的局限,与崇高的精神融为一体,使传统的北派山水在新的层面上达到与宇宙人生的契合。读李庆海的山水画必须要做好准备,不然很容易被扑面而来的大山击倒。那种气吞万里的势态,粗砺、厚实,夹裹着暴力和侠气,让读者的身心受到重击、重压,产生极度的震撼。他把墨韵引进他的山水,根据自然、理法,或浓或淡、或大或小、或错或落、或虚或实、或开或合,由实到虚返虚入浑,灵活多变,幻化无尽,不仅烘托出线的强劲与含蓄,还造就了气势与氛围,深蕴着画家朴素的大山恋情。更为可贵的是他能把重墨画的飘逸,能把精微画的坚实,能把密集处画的空灵,他既可以像一些大写意画家那样一挥而就,而更多的时候画得沉稳而缜密,表达出他的那种平和与谦恭的心境。
他把色彩绘入他的山水,突破了传统文人画“水墨为上”的疆界,充分发挥国画的古雅清淡,或层层渲染,或点铺去色,其色不碍墨,墨随色运,色墨相融。
他把云气吸进他的山水,让高山大川浮游在一种瑞气的意境中,他所有的景物若实若虚,忽隐忽现,如形如藏,他让云雾在山巅笼罩、在林间环绕,产生云蒸霞蔚的效果,那天高地阔的境界,那排山倒海的气势,那浑厚苍茫的意象,皆与云气和想象一起飞升。
“居高声自远,非是借秋风。”李庆海高扬中国北派山水的大旗,作品气韵灵动,大气磅礴。近年来,李庆海的山水画作品在中国文联、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大展中屡屡参展、获奖,并被社会各界广泛收藏。艺无止境,李庆海还在自己的道路上继续跋涉着。我想,正是由于李庆海,还有那些与李庆海结伴同行的人,让这座小城变得有性格、有品味,有生命,才让我们的生活多了一点别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