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永川相识时间并不算太长,大约是几年前在崇明的一个活动上。虽然此前也常有朋友说起阿甘,但一直没有机缘结识对方,直到那次在崇明,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很是投机。永川为人随和谦逊,有着很好的人缘,很多朋友都是因着他而聚在了一起,他的画室也因此变得亲切。
永川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在意生活的人,我们每次聊天的打开方式很少是谈画,而总是从聊生活、聊日常开始,往来谈笑间,又总会自然地过渡到画题上。这或许是我们可以走近的原因,我也是差不多这样的类型。当然,空间距离也是构成友谊不可小视的因素,至少对于上海这样的城市来说,住得近,使得我们可以随意择时闲聚,这种生活在时尚之都也算是一种奢侈品了吧,我想。
永川的画面上总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气息,他画的是荷花,是荷塘,但又并非是荷花、荷塘,似乎正如苏轼所主张的,咏物而非留意于物。其实永川画的是一种生活,一种属于画家内心的源于生命体验的生动气息,这种气息也承接了宋人绘画留予后人的一些可贵的品质,当这种气息穿行于画面所营造的具象空间时,那种属于中国绘画特有的意蕴便产生了,从此意义上来说,工笔是无所谓新旧的。
近两年,永川的画面与一种红色结了缘,我想称这种红为“永川红”,而坊间已有更为权威的流传,叫做“阿甘红”。以红色为基调,这在过去的工笔画里是很难见到的,一般都觉得红色不好控制,而永川有一套办法来把控画面,让这种基调有了一种神秘而优雅的气质。你当然可以将其解读为某种与魔都相适应的当代性表征,但我更愿意从另外的角度来观看,尽管还未曾与其本人切磋,我倒认为,永川是在以此种红来保持自身与时下流行的复古情调之间的距离,或者说以一种不古来见证这个时代的“古意”。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永川画中就没有了当代性诉求,而恰恰相反,我觉得,“永川红”正是一种个人化的当代语境的尝试,但却不是过去那种图式符号意义上的当代性,毕竟那种硬邦邦的符号坚守,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尽管它曾经成就过一代人。时代在不断变化,人心也随之起伏,只有生活,在任何时候总是鲜活的,总能孕育感动。一个画画的人要在这条道上长久而快乐地行走,终归还是要回到生活中来。所以永川常自谦说自己很笨,这样看来,其实他是聪明的。
据我所知,永川的学画经历中并无所谓的师出名门,显然,他也没有幸运的家传,甚至也没有可资炫耀的学院背景,而这恰好使得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化解传统,演绎生活,从而少去一些人为的约束。当然,能够做到这一切,也需要一种坚毅,才情和对艺术的执着。这也正是我佩服永川的地方。
此刻,我仿佛又见永川正漫步在夏日清晨的荷塘边,观赏着晨光中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感受着江南池塘里的红芳脉动,露润花香,体味着与自然契合时的那一番恒常的惬意。
己亥初寒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