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过程是在了解“母本”生存空间的基础上展开的。对“母本”学习的坚持并不断充实是形成自我路径的积累和依托。坚持对“母本”的学习是“专”,吃“精饲料”,由“专”而“博”,或者以“专”为基础,不断补充由“母本”局限所导致的包括笔法、结构、章法以及审美上的缺失等,不断丰富和引入新的书写要素及审美异趣来改善原有的不足,是学习过程中最终酝酿质变的再度深入,也好比是在吃“精饲料”的基础上吃“杂粮”,是一个补充、深入并不断完善的过程。
基本坚持以“触类旁通”、“自然生发”为基调,以此来扩展“母本”所辐射的范围。如此,在学习中的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的,每跨一步是自然生发而出,而非心血来潮,更不是人云亦云。这样才真正做到学书时间、书写经验不浪费,不至于像一些学书者如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最终无所获。也由于这样的学书过程是由感而发,是经验的不断积累和有效反馈作用下的渐进,它具有自然生发性、自我独立性、全程统一性。一旦这种倾向性的学习有所成果,作品初具规模,那一定具有“杀伤力”,因为,那将是一个庞大的系统。
有些人没有“母本”,“这山望了那山高”,随意改换门庭、更改“师门”,是学书之大忌。老师最不喜欢不踏实的学生,想从老师那里“攫取”精华,不跟他“交心”是难能获取的。同样,一本古帖,不长期临习,不天天展玩于案头是难能发现其秘密的,更不可能产生与远古的先贤有心与心的交流了。这种方法也可有效防范盲从跟风现象的产生。
壮大“母本”不仅丰富了书写技巧,积累了创作经验,达到融会贯通的地步,也是逐渐形成自我创作观念的过程。不仅如此,也能总结和分辨历代书法发展过程中的一些是非、曲直,也逐渐能发现古人还给我们留下了多少空间。
“忘却”是重新回到自我书写中来的开始,是创作中必须锤炼的“心法”,是“断奶”,是扔掉“拐杖”自立行走。这正如佛学中所讲,“过河须用船,登山不用舟”。我们在书写中总是会留恋古人的这一笔、那一笔,这一组合、那一组合,或者是这一感觉、那一感觉,因为“她”太好了,太美了,但是“她”毕竟不是你的,自我的书写似乎总有参照物,总有“母本”的影子,还停留在学书的基础阶段,而高一级的书写是抛开所有的羁绊,忘怀一切干扰。如此,才能晋升为真正意义上的“创作”,才能达到“不知何以为宗”的蜕化。
这一“心法”需要长时间的磨练,因为人总有怀旧感、依恋感的,这是一个痛苦的历练,但又是一个不得不经历的过程。这需要多年,甚至一辈子来完成。如米芾,其大多的信札类书写都有“拟作”的嫌疑,有着二王的影子,而他壮年以来的“刷字”却“刷”掉了所有的羁绊与“眷恋”,走上了“巨匠”之路,“无一点右军俗气”,“一洗二王恶札”。同样还有苏东坡,“我书臆造本无法”,这个“臆造”正斩断了与二王的瓜葛,颠覆了与二王相关的书写元素。无论是“刷”,还是“臆造”,都是一种“忘却”,也是一种叛逆,更是一种质变。
“忘却”也是书写中的一种胆识。古人讲“可贵者,胆。”书法创作也需要“胆”。这种胆来自于自身,完全是自我元素的外泄,也正因有了胆才敢拆肉还母,拆骨还父,诃佛骂祖。应该说“忘却”是一种化境,是书法走向自我的心路历程。这种境界应该是我们不惜工本去穿越的。当然,这种穿越还需要深入生活,丰富的生活才是书法创变的手法更趋多元,这种书写意味也才能在生活实践中不断生根、生趣,壮大、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