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峰公开课第2期实录丨浅谈中国书画的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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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ST • LU XIAOFENG

 卢晓峰——浅谈中国书画的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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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ST • LU XIAOFENG

 卢晓峰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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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和朋友聊天，他们会问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画才算一张好画，一张画怎么来评价和认识，这可能是困惑很多人的一个问题。我在教学过程中也会遇到一些学生提问，在这里我想就这个问题和大家聊一聊。

中国画在历史上有很多标准，像谢赫的六法论，这些评论标准在中国古代绘画的语境里面是成立的，对绘画的品格、等级、种类是成立的，但是放到现在社会里面就有一些牵强。现在的绘画，特别是人物画，与古代绘画传统相比产生了巨大的变革，完全按照两条路子在走，现在和西方和世界各个民族的优秀艺术嫁接，和古代绘画传统是在两个大的语境里面了，我们再来评价一幅画的好坏，就要按照发展的眼光来评价。

1、立意

评价一幅画的好坏，要从几个方面综合进行，这些方面缺一不可，首先要看它的立意，这点包括西方的绘画、中国的绘画，都是统一的。这幅画想说一个什么问题、什么东西，或者一种认识、一种情感，这些都是我们要说的内容。

一幅画首先要有一个这样大的前提，在这点上，各种艺术形式，包括电影、音乐、文学等等，都是在做同一个东西，只是用的工具不一样，这在中国古代被称作立意，现在更多的人把它称作观念、意识。

一幅画里面要有一个观念，在看一幅画时，首先要看艺术家想说一个什么东西，要言之有物，然后看一些技术性操作的问题，拿人物画来说，第一个是造型，第二个是笔墨，这是人物画里面最难解决的两个问题，也是我在教学过程中反复提及的。

除了造型和笔墨以外，还有设色、构图、整个画面的整理、盖章、题款，这些相对前两个因素容易一点，主要讲一讲前两个因素。

2、主观性与客观性

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同一幅画不同的人会有截然不同的评价，甚至会有截然相反的评价，这个现象产生的主要原因是主观性。

在欣赏的时候要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各种风格本身没有好坏，写实、抽象、夸张、变形，各种艺术风格都是好的，都能产生很伟大的作品。写实的作品，像明代的曾鲸、波臣画派，唐代张萱、周昉画的仕女，他们的画都非常好。

明代  曾鲸  《张卿子像》局部

唐代  张萱  《捣练图》

唐代  周昉  《簪花仕女图》

夸张的像清朝的任伯年，宋代的梁楷，还有贯休和尚，他们画的画极尽夸张变形之能事，同样也很好，一种风格里面有很优秀的作品，但也能看到很多不好的绘画，每一个时代都会产生，在西方可能更明确一些。

例如达芬奇，他有众多的追随者，当时有许多模仿他风格的人，有一些画的很好，但有一些画的不是特别好，我们对于绘画风格的认识要客观清醒，任何一种风格都能出来好画，就看艺术家做的怎么样。

任伯年  《松溪吹箫图》

贯休  《十六罗汉图》

3、艺术语言

任何一种技法本身是没有好坏的，和你表现的绘画题材是否相符，和艺术家性格是否相符，真实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元素，你所要说的东西，要采用的艺术语言都要真实，这样画出来的画才能是好画。

中国有一句话叫画如其人，画家的性格决定了绘画的风格，决定了画的品质高低，如果一个人的性格比较宽容、温和，画出来的画就会温和一些。相反，如果一个人的性格像梵高这样比较喜欢强刺激性的、极端的，画出来的画就会带有很强烈的表现主义风格。而且你的艺术语言越成熟，你的绘画会越能暴露你的性格。

梵高  《麦田乌鸦》

如果从严要求一个艺术家的话，他要有自己很强烈、很有辨识度的个人风格。从美术史角度来说，每一个时代淘汰过后能留下浓墨重彩的、能留下地位的，肯定是这个时代有特殊风格、独特时代气息的艺术语言。

艺术的生命、价值很大一点在于它的独创性，一件好的艺术作品一定是艺术家有着强烈的个性语言的作品。

4、造型

在这些问题解决之后，就说造型问题，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是要画准、画像。后期根据要说的话语、要表现的题材需要，可以做一些适当的夸张变形，或者各种艺术手法的处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真实、要自然、要有感而发，不要无病呻吟。为了夸张而夸张，为了变形而变形，这样的作品是立不住的。

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艺术史上有很多优秀的作品，像达芬奇和拉斐尔的作品是写实的，波提切利的作品就有一些变形，会把人的脖子和身躯拉长一点，但是非常优美，他画的《春》，这幅作品可能是整个西方美术史上最美的一幅作品，如果不采用夸张和变形的方式，就表现不出那种女性的躯干和气质。

波提切利  《春》

同样还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会把夸张变形和写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我们看安格尔的作品，他是十九世纪法国新古典主义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极其写实，如果细看，把他的形进行解剖，会发现他的形极其抽象和变形。他的所有作品没有一处是完全按照人自然的生长状态来进行的，都会进行处理，脖子、胳膊拉长一点，或者缩短一点，整个躯干扭曲的幅度大一点、小一点。他对形上做了很多很多的变形处理，但是他又将其融合在一种很写实的艺术语言里边，所以我们感觉不到它。写实和变形的冲突，感受到的只有他想要说的那种美，这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有感情意义的，能把写实和变形统一在一起的画家。

我们在看一幅画的时候，无论是写实还是变形，只是看他做的好不好，在他的艺术语境里成不成立，能不能达到他想说的这个目的。这就是无论写实还是变形、夸张，它们本身没有好坏区别，只有做的好坏。

安格尔  《大宫女》

5、笔墨

尤其对于写意画来说，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笔墨，笔墨是中国绘画一个特有的概念，在油画里面叫笔触。中国绘画把书法的书写性融入进来，线条的变化就更丰富一些。笔墨这个元素是制约很多人欣赏一幅作品好坏的障碍，如果不是从事较长时间的绘画实践，对于笔墨的理解可能相对要困难一点。

在中国传统绘画里边不停地强调笔墨，但是没有一本专著会说出笔墨具体是一个什么东西来。我的理解呢，笔墨是一种关系，用笔的轻重、浓淡、干湿、迅疾，用笔的书写性，墨的浓淡、干湿、枯润等的种种关系组合在一起，就像中国哲学里边说的那个“合”，把各种味道加在一起像熬粥一样。

把各种佐料熬在一起，熬出来的东西是特别甜、特别香的一个味道，是笔墨所追求的一种终极的心态，一种综合的美，这里面包含用笔、用墨的各种变化。用笔和用墨没有固定的用法，它们可以组合出无数种关系，哪种关系你是无法预知的，只能根据所表现的对象和你要说的这个事物的需要来进行组合，但是组合出来的好坏，我们是能感受到的。

线条的质量是能看出来的，首先要强调书写性，中锋、用笔为主，侧锋、逆锋为辅。用笔要在纸上能够立的住，能够扎在纸上。线条的变化尽量丰富一些，包括起笔、行笔、收笔以及中间的种种过程。这和书法有很强的相通性，但还不是完全一样，书法要面对的问题相对绘画来说要简单一点。因为绘画要把书写性的线条和写实、变形的具体形态结合在一起，在这一点上做起来会难一些。

我们学画的人会有一个体会，造型通过几年的训练能解决的差不多，但笔墨就会难一些，尤其是用笔上。如果抛开形，单独来画一根线的话画出来的质量很好，但是如果和形结合就会受约束，要根据形的转折来用笔，这个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过程才能解决。

这个过程可能是五年六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才能解决的，中国画一个很大的特点、难点就在这儿，尤其对于写意人物画来说，相对工笔画来说要容易，它的线条变化要小，不像写意人物画变化那么大，线条的粗细、浓淡、干湿等等，这些变化融合在一个很具象的形里边，还要很自然地表现出来，这个难度是非常大的，所以写意人物画家平均来说要比工笔画家晚成熟十年左右。

黄宾虹作品

因为写意画的线条和用笔、用墨的变化丰富，所以它更耐品、耐看。今年很火的黄宾虹，我觉得他是一个笔墨的集大成者，他把用笔、用墨，五笔七墨也好，甚至于更多的墨法、水法融合在一起，做到了一个极致。从技巧技法角度来说这是一个特别难的高度，能达到这种高度的人在历史上极少。

每一个时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笔墨样式，这些样式的好坏优劣按一个通常的标准来看是能分得出来的，当大家都达到差不多的高度，这时候欣赏是靠你自己的兴趣爱好，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决定了他的审美爱好。

6、欣赏与品鉴

解决了笔墨和造型之后，其他因素相对来说要好解决一些，像构图、设色，只要通过一定时期的训练都能够比较快的掌握。上面说的几个是最主要的难点，也是我们欣赏的时候着重要看的点。

绘画是一个很个人的行为方式，这张画在墙上、在画室里的时候是属于画家的，如果一旦进入展览、进入流通领域之后，它就不再属于画家的专属，成了人人参与的一种作品，或者说各种感觉的收容器，每个人在欣赏一幅作品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经历、认知、学养加进去理解和欣赏，这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因为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同样一幅画，我们在欣赏的时候有自己的爱好和倾向，这个都是成立的，通过我们聊这些问题，大家以后再看画的时候就以一个比较客观的眼光和角度来看，不是说除了我喜欢那种风格之外，其他全是差的，这是不客观的，每一种风格都有好的作品，但是对于其他的风格如果做得好的话，我们也要尊重，也要给予这个作者鼓励，因为在另外一个认知领域里面，他也是非常优秀的。

上面我们提到的几个问题，包括立意、观念、造型、笔墨、构图、设色等，这些是几个特别大的目录，也是画画、欣赏要着重去看的几个点。如果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或者作为一个欣赏者，或者作为一项很长期的活动，在每一项里面又会分出很多小的分项来，这就需要很多的时间，或者大量的反复练习，积累很多经验，才能够形成自己的绘画风格。从欣赏角度来说，脑子会更加明白一点什么样的画是好画。但是最基本的标准就是上面我们说的这几条，也是大家比较公认的作画和欣赏画的比较重要的点。如果再往细里边谈的话，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问题，最主要的就是这几个面，大家欣赏的时候看一下这几个方面就可以了。

卢晓峰  《兰陵笑笑生》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180X90cm

卢晓峰  《绿茶人生》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234X97cm

卢晓峰  《问》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140X70cm

卢晓峰  《再问（二）》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110X70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