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人類,就有了人和天地的交道;和天地打交道,就會知天、知地、亦知人。天地者,易之體,象之本也;人者,本於心者也。易無思,但人有思;易無為,但人欲有為;人有思,有為,也就有了表現的欲望。思之至深,至廣以至於通天下者,其表現則具有征服天下人心的力量。楊雄《太玄,玄瑩》講:“夫作者貴有循而體自然也。其所循也大,則其體也壯:其所循也小,則其體也瘦;其所循也真,則其體也渾;其所循也曲,則其體也散……故質於在乎自然,華藻在乎事也,其可損益歟!綜觀中國藝術史,從三皇五帝到夏商周,從兩漢魏晉到唐宋元明清乃至現代,中國藝術精神基本上都不脫“物(自然、造化)象(客觀形體)意(思想、觀念、情感、心境)筆墨(意象形)”這樣的壹個思維模式,則得中國文化之質;得中國文化之質,則得廣大中國人之心。我們在讀20世紀中國畫藝術的發展史時看到,盡管中國畫傳統在這百年裏反復經受過外來文化的沖擊,多次陷入窘境,但在世紀末人們總結百年的中國畫成就時,任佰年、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等從純粹的傳統中走出來的大師,他們的得票率卻遠遠高出各類非傳統型的畫家而居20世紀大師排名之首。這說明:世界民族文化傳統仍然是本民族文化發展的根本條件。而大苦先生就是獨孤探索傳統與發展的中國畫創作的壹員先鋒。因此,我們可以大膽地贊揚和看到,在未來的歲月長河中,大苦先生的畫作將會體現出它的特別的收藏和傳世價值。
大苦先生具有多方面的藝術素養。他通文學詩律,擅書法,能纂刻,精繪畫。三歲時讀《百家姓》五歲就可背誦《千家詩》;臨漢碑章草。隨著年齡的增長,又自學《中國通史》、《六書通》、《隨園詩話》等等。可以說,學養積累甚厚。十二歲以後開始寫詩填詞,幾十年來,寫詩填詞甚多,在先生的畫作中隨處可見。作風上承晉唐以來之阮籍、陸機、謝靈運、陶淵明以及王維、蘇東坡、辛棄疾、白居易。“感物多所懷,沈郁結心曲”:詩中有畫似王維,淡泊古雅似元亮。當其情未已時,或儒墨而書,或蘸丹青而畫,至盡情而已矣。他於書法則上承商甲周鼎,下及秦漢魏晉,大凡契《毛公鼎》、《秦招版》、漢碑匾額及帛書竹簡,刑徒基磚,畫像刻銘,摩崖勒石,晉唐紮記,皆用心昨摹,樂此不疲。故而他的書法既有晉人之風流,亦有秦漢之古樸。於畫,則初學四王,進而由明而上,追摹北宋諸家。壹絲不茍,既得傳統筆墨之程式,復而跋山涉水,飽遊滿飫看融合貫通。上世紀70年代,先生高中畢業就用自做苦工得來的錢只能坐中國最底等的五等倉(露天甲板)他都去壯遊中國著名風景區長江三峽。今天我們所看到大苦先生的作品,無不看到先生在藝術道路上爬涉的艱辛過程。
在山水畫創作上,大苦先生重意境大於重筆墨形式。他總喜歡畫晉唐山水詩派諸前賢如陶淵明、王維的詩意圖,但卻不為詩所囿,而是憑自己的心境,自由寫意,所合者,或摘陶潛句以題之,或取摩詩句以跋這;難合者則根據自己的心境創句彌筆墨之未盡之情。拿先生的中國廣東飛霞山系例而言,以野山林中不同形態的流水為題,在郁郁蔥蔥的南國雜樹間,山勢跌巖,板橋隱顯;路無雨而流翠,水非瑩而閃光,欣賞這此作品,神暢矣,魂遊矣,“得魚而忘筌矣”。世界繪畫大師凡、高說過:“在最基本的方面,自然與真正的繪畫藝術並不相悖。”“保持妳對大自然的熱愛吧,因為這才是使妳學會越來越深刻地理解美術的真正途徑”。我們面對大苦先生的山水畫,我們正可以看到景情、感受俱到,壹切自然而生;既有筆墨的高度凝練與概括,又有筆墨意象向真實感受裏的深刻切入,真可謂“山川與余神遇而跡化”矣!
大苦先生筆下之虛靈不顯薄氣,恰是氣韻之深厚也。在文化根源上,這顯然來源於他全面的修養和高深的書法功力對周秦兩漢深厚文化精神傳統的汲收,如楊雄所言,“其所循也大,則其所體也壯……其所循也真,則其體也深”,周秦漢唐那種大氣象,深厚質的品質,通過執實的書法用筆傾生於他的畫作的筆墨中,便化生為壹種深厚的氣韻。而在生命的根性上,則主要因為他樸實無畢,深厚的氣質。大苦先生出生於中國貴州高原,那裏是大山縱模,工作在中國四川,中國四川凡中國山水畫家必去寫生雲遊,方得心境。可以說中國西部的山山水水滋養出和影響著這樣壹位在中國山水畫上有著為的畫家。
說起和縱觀大苦先生的筆墨,確是非常講究的。在筆墨傳統上,他對南宗壹脈的經典,用色上則以吸收黃氏淺隆,我們縱觀整個中國山水畫史,粗服亂頭,聚墨成形,為壹種境界;簡遠精到,筆無虛發,又是種境界;此兩類各以王蒙和倪瓚為代表,除此以外在他的作品中有八大、石涛、李可染、陆俨少的元素,大苦先生的山水畫,正是吸之所長,形成自己的風格。
大苦先生如今拂去紛塵、淡化形累而進入化境,每年把大部分時間留在澳洲作畫,他越畫越深沈,越畫越簡約,越畫越新奇,越畫越空靈,作為壹個書畫評論者,我翹首期待先生出更多的傳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