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画架架在礁石的缝隙中,异常稳固,海风吹来,海船在浪涛中飘来荡去,可是他的画架巍然不动 ,这是经验丰富的明强的拿手好戏。他从容地用画刀熟练地把各种颜料刮来抹去,围观的人们惊异地看着画家把海的景象转移到画布上,把奔走劳作的渔民捕获在画布上,半天下来,一幅作品已经在画布上基本完成。
我们知道在海滩上进行风景写生是一般画家的常态。但令人惊讶的是,明强的这些人物众多的“创作”也是在海滩上现场完成。近年来,明强将创作目光从纯粹的海景转移到海岸上来,不论是海港、渔场这些劳作者出海,下船的地界,或是沙滩,浴场以及其中的光怪陆离的游客人群。这些都是人类生活的特定场域,也是画家观察人间百态的鲜活、具体的景观之平台。相比来说,明强更喜欢充满劳作的渔港渔场,这里无论是跳跃轻盈的渔家姑娘,还是举步蹒跚的捕鱼老翁,无论是海边打捞海带的渔民,或是补网闲聊的织女,都是他要猎获的对象,他尤其喜欢那气势壮观的启程以及那喧闹欢乐的渔归场景。一个个场面都已经凝结成他脑海中不灭的意象。明强喜用人景交融的形式,巧妙的将大海、渔船、礁石、渔民和海带女组合在一个画面中,把舞动的人型姿态组织得生动有序,把浓烈对比的色彩调整得和谐入调。在他的作品里,丰富多彩的渔乐场景转换成极具感染力的流动瞬间。
明强喜爱在现场中进行创作,并且画的时候也不会按部就班地在画布上构图起稿,他都是根据即时的心情和即时的景物在现场直接创作,即时的欢快、忧郁、悲伤、孤独的情绪都会直接影响他的画面,他不会被预先设计好的思路限制住。在空白的画布上,往往是从左往右从下往上推着画,笔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整个过程灵动自然,他喜欢这信笔而来、即兴而去的笔迹,这是明强心中多年积蓄的丰富情感之外化。他赞同“意在笔先”——未曾动笔时,整幅画作早已呈现于脑海里。在画的过程中,明强靠的是记忆的积累,这默写之法是他从先人顾恺之那里得来的“祖传”,海的相关的素材都装在心里,画面需要什么就直接拿出来。追寻激起灵感那一瞬间的悸动,迁想妙得,随机应变,信马由缰,做到了抒发的自由,他才能把精力用于更多关注探寻画面的意境。学生们常常发现,老师的画面上内容丰富多彩,而现场上却并没有画面上的人物或场景,但明强都能“造”出来,日积月累地观察,渔民的形象、动态他早已经烂熟于心,那么,既然能够默背,还来现场干什么?明强说:现场作画,其实是来现场找一种气息、一种感觉,能够给予他灵感的一点一滴。有时候,一个渔筐一个铁锚也许会勾起他的回忆,完全是见机行事,随机应变,随着画家的笔动,画面一点点生长出来。
他不喜欢利用照片来创作,而现场作画,到处是鲜活生动的动作和形象,在画的过程中,随时还有可能会碰见鲜活、生猛的东西,随时会激发画家的许多刺激和感受,这意外发现正是探险的好处。这也许就是明强真正的意图。好处就是往往在绘画过程中会出现“意外”,会出现一些有意思的笔触或者有意思的色块,这些不经意中创作出来的东西无法被人模仿,无法复制。也就是说,他的每一幅创作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现场画完后的效果常常给画家自己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另外,往往一幅画都要在一天的时间内完成,而现场又是喧闹的,不安静的。明强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环境,是有目的的,他觉得画家过多的冷静思考,斟酌取舍,苦心经营,改来改去,很容易回到套路中,又固守一种程式化的东西。而在沙滩上的即兴创作,需要画家要迅速做出决断,下笔迅速果断,毫不迟疑,要敢于冒险,不允许深思熟虑,不允许优柔寡断,不按造常规出牌,这样才会发生意外的碰撞,出现意外的效果。画家能够把握这些意外的东西,就会产生新的东西,就会进步。
明强说:“我在画的过程更多是把感受体验放在第一位,通过长期对渔港码头海洋的多年年观察体验,在此过程中找到使我能够发现和找到它的美感和能够产生兴奋的点,在作画过程中,场景是给我增强表现多种可能的泉源,当在画的过程画面是不确定的,不画草图,随画面走,画的过程根据需要而完善,有很多偶然性和不确定性。更多是现场和记忆结合完成,画面更多的是寻找一种气息,而这种气息希望能够象听音乐那样给观者一种感受。”
现场作画的明强更加潇洒,不要看明强的外表似乎是一个敦厚内向的谦谦君子,实际上是一个激情四射的艺术家型的画家。他的冲动和爆发力有时候让你惊讶让你呆。作画过程中,他忽而面对画面眯眼远看,凝视良久,忽而退后几步,端详整体,一阵思忖后快步上前大刀阔斧……。看明强作画,觉得他已经把画面上的色块、线条都已“化”成具有生命活力的画面。无论心情如何变化,都可以在画布上自由的挥洒和宣泄自己的情感,笔起笔落都掌控着画面上的所有,明强已经真正进入了酣畅淋漓地自我表达的境界。
明强的画已经越来越“意象化”,进入意象则凸显了艺术家的主观表现,个人的心理、精神、记忆都已经凝聚到单纯的形式。——正如某理论家所说:“他画的海、船、山及渔民,都不是传统的视觉影像,而是在是与不是之间寻找一种视觉与心灵的默契。人们能在斑斓的色彩中分辨出码头上的人流与噪杂,在影影绰绰的色彩中感觉晚霞中归来的渔船和岸边等待渔讯的人们脸上那一抹收获的悦色。诗意也在这中间泛成了天边的霞,绚丽迷人。”
在微信的朋友圈中,活跃的明强总是“秀”自己在沙滩上画画的照片,步入中年的明强仍保持着旺盛精力,任凭烈日难耐,任凭海风劲吹,他总是一站就是一天,不知疲倦地创作,我感慨,几十年与画笔朝夕相伴,绘画已经成了明强生活的一部分,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一种方式。只要有时间,他总要去画。他已经患上严重的强迫症——即每天必须画画。一天不画画就难受,总感觉缺少点什么,每天学校的行政事务很多,“即使再忙也会在睡前抽出时间画一张”。
一个画家最重要的就是执著的坚持,就是明智地选择,明强对自己的现状和未来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说:“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个起点、一个开始,我将进一步探索艺术与自己生命的关系。”我相信这一点,以他的才情和执着,明强定将在这条路走得更远,走到他想达到的那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