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取百家信由之——蔡永峨书法艺术漫谈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8-28

我在报纸作编辑时,曾数次编发过蔡永峨先生的书法作品,当时我对他并不熟悉,我也不是一个书法艺术的鉴赏者,只是由外行人的直觉,感到他的书法已显出“历久而弥新”的气象。后来和他在一个办公楼上班,有机会认识书法家,慢慢了解到,自1973年参加工作以来,他就“酷爱书法艺术”,临池不掇,潜心钻研,直到现在。我想,对于短暂的人生和所能坚持的事业来说,三十年锲而不舍的追求,足以当得起“历久”这个词的含义。

程金城博士指出:“当代书法的繁荣景象是人所共知的,但繁荣的背后存在至深的问题”,比如,“过分追求‘志趣’、怪异、变形等”,程博士接着写道:“书法作为艺术,他的独特价值就在于‘书’而不是‘画’或‘描’或别的什么——国为书法其实与绘画并不像人们所说的同源,它是在‘书写’的基础上独立发展起来的艺术,有一个从‘技’到‘艺’的过程;它的美学价值就在‘书’的过程中诞生。”我之所以引用程博士的观点,首先是因为他确实指出了中国书法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一个大问题,其次是因为蔡永峨的书法作品和所达到的境界,是“写”出来的,从1973年一直写到现在,从两晋写到盛唐,从两宋写到明清。在这孜孜不倦的“书写”中,他有渐悟,也有顿悟,他有渐变,也有突变,他最终经由“技”的台阶进入了“艺”的殿堂。任何一位对书法艺术有感觉的人,或稍微了解中国书法史的人,看了蔡永峨的作品都会承认:他遵守了中国书法最一般的规律,即把汉字写得更好更美;他也坚持了中国书法最纯真的传统;从魏晋王羲之、钟繇为代表的文人书法家算起,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一千多年。因此我说的“历久”不但指蔡永峨书法作品中包涵的三十年的上下求索,还指他作品中显露的悠久传统。

显然,在写之外,书法作品的另一个关键是“法”,这个“法”的含义是非常丰富的,它既是一种传统,也可以指一种流派和他的风格,但首先它是规则、规范。书法最讲究规则,一点一横,一撇一捺都不能视而不见,但书法作为一种艺术,它必须体现主体的创造精神,所以开山立宗的大家在熟谙共性的前提下,总是试图把共同的法变成自己的法,形成个性,即所谓的“自成面目”,本来这是常识,但在这个时代,书法家们“奋起私智”而不“师古”,他们不愿意了解成法并鄙薄墨守成法,因为这意味着要在历代书法大家的门下做学徒,那些大师们或冷漠傲岸,或耿介狂狷,或放浪形骸,想想要抓住他们的精神内核,需要谦虚,需要勤奋,需要用心地参悟,或许还要有卓绝的禀赋。人们知道,做艺术学徒是辛苦的,只有那些热爱艺术超过热爱娱乐的人,才能学徒期满,有所成就。蔡永峨的书法作品表明,在浓厚的追逐速度和效益的风气中,他沉浸于书法艺术,他了解提升他艺术水平的全部路径并为之努力了多年,他不计功利,默默做了多年的学徒,他说:“初学晋唐,得益于明清诸名家墨迹,师承何绍基,且又汲取了米芾、王铎笔法”,这寥寥数语已经透露出蔡永峨为学书之法,造访了书法史上的不少名师。

一方面,蔡永峨“师承何绍基”,何的书法遒劲峻挺,得力于颜真卿,而颜真卿是盛唐、南北书风的集大成者,他的行书遒劲郁勃,气象万千,他上承张旭、褚遂良,下启宋四家,开了一代风气;另一方面,蔡永峨又“汲取了米芾、王铎笔法”,王铎书法深受米芾影响,而米芾书法的俊美豪放又得力于王献之。这样,人们将清楚地看到蔡永峨的艺海游踪:从何绍基始,经由苏轼的丰腴跌宕和颜真卿的端庄雄劲;从王铎始,经由米芾的“沉着痛快”到王献之的英俊超迈。蔡永峨说自己的“用笔刚柔相济”,这其中的“刚”大约更多源于颜真卿、李邕、何绍基,而柔则得之于苏轼、米芾、甚至王献之。“杂取百家信由之”,这样,形成书法家本人所说的“层次丰富,笔势连贯,古朴自然的艺术风格”就是必然的了。

何绍基说:“书家须自立门户,其旨熔铸古人,自成一家”,蔡永峨的书法实践业已证明,他在熔铸古人方面确实是值得称道的。有评论家说:“在蔡永峨的作品中我们依稀见到了东晋盛唐的影子,又分明感受到了明清各家的熏陶”,这应当是正确而中肯的评说,或许,我们还能在他的书法作品中看到中国文人书法家所孜孜以求的方正、节制和隐忍。蔡永峨对传统的尊重和坚持,其意义已超过了书法本身。至于“自成一家”,根据蔡永峨已经表现的智性和气度,他不难从“晚清书坛第一人”何绍基那里学到。唐以来,历来学习颜真卿书法的不绝如缕,而能从颜体中自出新意者则寥若晨星,清初的张照,晚清的钱澧、翁同和也只是得到皮毛之相,而何绍基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倍受何绍基尊崇的李邕说过:“学我者死,似我者俗”,在尊重传统的同时,怎样超越传统,是蔡永峨书法艺术生涯中最重要的关口,也是一个最强有力的挑战。

值得一提的是,蔡永峨多年来不断获得许多参展的机会和不同层次的奖励,他的名字、事迹和成就也被收录在各种专门的辞书里,这对他有可能是重要的,有可能是可有可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