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点评


文/郑岗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9-15

孙春龙的绘画细腻而充满中和之韵,他的画无论表现什么都会有这样的意境——唯美、纯净、含蓄,重要的是脱俗。他的绘画与时下流行的“唯美”画风截然不同,我们看他的画面并不奇特,技法也无特别,但却实在耐看,有思想,有深度,有足够的文化定力。对一个处在心浮气躁、急功近利的社会大背景中的画家,孙春龙因典雅而独特。 

孙春龙的水墨艺术特点,是他在最大程度上将中国传统古典美的理念与现代性,融合为一种现实意义下的审美。在他的作品里,淑女的静穆端庄与慧觉的有情,具有着臻于完美的结合。他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是一种现代文明与古典文化交融下的恰当呈现。既有西方古典油画的高贵——维米尔的细腻典雅,又有东方词韵诗意的优雅——知性的经典与低吟。他画了很多当下时代的青年,虽然是新时代的人物,但造型之美妙,确乎是传达了古典美的诉求。

孙春龙不是将笔墨的刻画,停留在形式的表面。他力求简洁,不求烦琐的表达出对素面的唯美理解,这一点在水墨人物画绘制上,非常难处理。中国水墨的特性,从材料到技术都不同于油画水彩的那样有着鲜明的覆盖力和透明度。用笔与敷色,都要很特别地去把握、去进行。

孙春龙尽管用的是中国笔墨,但他在寻求现代语言的前提下,表达出一种深入人心、沁透灵魂的美。他的画里有一种当代人文气息,一种美好情结在里面。他笔墨下的人物,无论是形象、姿态,还是笔墨语言、绘画形式,都贴近静好,散发着芳菲之气。有着极具浪漫的个人语境。看上去他画的是一个形像、一种姿态,都是生活的情景,但一切都关联着品质的塑造、诗境的塑造,如同过去文人的词藻诗语,刻意于字词间的韵律与涵养,而不是表面的柔情,或者刚烈。

孙春龙的画面上,从人性静美的角度出发,在做着水墨唯美探索。作品从形式和内容巧妙的结合,有当代人文文化审美的架构,也有传统笔墨词韵诗意的呈现。这不但表现了孙春龙对美的追求,也表达了他对人文精神的关怀。我以为他的这种意境,不但源于孙春龙所受张望师传的影响,更基于他的艺术之觉。这个“觉”是他的本觉——质性清净,原有性德;也是他在知慧上的妙觉。在他敬心所绘佛家的菩萨、高僧造像里,用笔很精致,柔和的敷色有着极为审慎的觉悟,很特别的淡墨和一种特别的素粉色组合,把无论在俗界,还是在净界,向善向美的净心之迹留在画面上——笔墨间是对美好事物心存敬畏和向往。

我们的这个时代,缺少了古人那种纯粹的人文情怀,在某种意义上或多或少地迷失了的一种情感——与物质利益不相干的审美感动。包括真诚,也包括一种尊严、一种敬畏,还包括人文情调的、细腻温柔的目光抚慰。一句话,善意的审美关怀不在了。

人们往往在寻求现代艺术语言的时候,常常掉进一种审丑的窘地,尤其是一些所谓的“新文人画”的出发,颠倒了古人的情节,将苍白的形而下图式,释读为形而上的当代文人思想。对于那种对女性的美的弱化,更或者丑化。笔墨首先立不住,不温润,真气不存——簌簌摇落如枯叶;更致命的是——当初在那里大谈回到文人境的高声,现在来看,实际的是连文人羸弱的喘息都够不到。

时间来到当下,有人在问:你们的“新文人画”,指的是“新文人”的画,还是“新”的文人画?此问更引人思考。而另外一些人,以画古人为傲视画坛的理由。其实这也只是表面化地记录了一些琐碎且无常,漂浮不定的古人情节。对古人表达不但不确切,更会弱化了当代人对他们的精神品质的敬畏,更会浮躁地纵容了对传统文化的曲解。也许从这样的情形,当时有人说:“中国绘画到了穷途末路”还是有些道理的。

我们知道,艺术的主题就是探求人的理性所在,无论谈论思想、表达观点、还是笔墨方法,对形的要求东西方文化不存在差别,都是要求理性准确的表达,也就是说要有“具形成器”的结果。

当代水墨人物画在发挥中国画本质精神的同时,基本造型的问题也是我们笔墨思考核心。因为我们面对的就是当代的人与物——既是熟悉的人,又是亲历的事,这就是当代水墨人物画创作有关造型准确的问题——其难度和审美性的取值上,有着对人物形骸不言而喻的准确要求。在精神的体现和造型的现代性把握上,能不能达到让人感觉贴切时代,有当代的气息,事关当代水墨画艺术家的质素和觉悟。这是当代水墨艺术探索绕不过去的问题。

我们要形而上的精神力,还要有形而下的器准。《易经》里的“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