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到的,阴澍雨在中国画,尤其是中国花鸟画的继承与发展上做着实实在在的努力,并在无声的深处闪着幽光。第一次见到阴澍雨作品的人,都会看出这位艺术家在中国画史上的某种承担。
学府玉成
说阴澍雨先得从河北轻工业学校说起。
从这个位于唐山的中等美术专业学校走出了许多叱咤中国画坛的人物:当代艺术家方力钧、书画名家梅墨生、著名人物画家王晓辉等等均在这里接受过绘画的启蒙教育。当时有许多学养深厚的天津美术院的老师在这里教课,学校的课程设置实用有效,教学精神严谨。中专时期,年纪尚少,正是艺术灌溉的好时辰,这些有大成就者步步精进的架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搭上的。阴澍雨晚,属于后学,声名也暂逊学长。但是阴澍雨成长得很中正,他始终都在安静得学习和研修,扎得很深。这一路也吓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响雷一炸,电光照彻,遍野花开,画坛又闪出个重量级的人物。
感觉上,阴澍雨的路走得很“学府”,唐山学校出来他就借着学到的功底顺利的考上了浙江的中国美术学院。“好好画画儿”是这个全国超一流美院老师们的教诲,这教诲很吻合学子们为艺术而艺术的人生理想。本着“好好画画儿”的理念,在中国美院学习过的人在绘画技法上都不含糊,阴澍雨更是练就了一把好手艺。在中国南北各有一所顶尖的美术学院:中国美院和中央美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院校里流行一个现象,就是学业游历。中国美院的考中央美院的研究生,中央美院的考中国美院的研究生。阴澍雨就是依仗在中国美院掌握的基本功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攻读硕士,然后又博士。他的导师是当代花鸟画大家张立辰。阴澍雨在学府里浸得很深。
“央美”地处京都,又是个综合性的艺术院校,油画、版画、雕塑等现代艺术多元纷呈,艺术信息和思想也杂陈有序。阴澍雨风华正茂,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对新东西都保持应有的敏感,并自然地吸收,同时借鉴到自己的研究和绘画实践中。这些丰富的艺术养分都有效地被阴澍雨汲取,让他眼界大开,胸怀也逐渐开阔。阴澍雨的导师张立辰更是大家风范,他让自己的学生不可死钻在画室里画画儿,不能停留在画好画儿就算成功的人生价值上。要有大艺术观念,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着眼中国画的总体发展,从而寻找自己的发力点,争取在中国画史上留有痕迹,甚至大有作为。名师传艺,大师授道,张立辰无疑是让自己的学生在艺术发展的规律上深入前行,最终成为能够创造历史的非凡艺术家。导师的这种励志教育让一向温厚的阴澍雨血脉喷张,在心里使着暗劲儿。
有了这样的“野心”和更高远的考虑,阴澍雨在研习中国画精神和技法之外,又给自己加了许多功课。他开始有计划、有方向的创作作品,在阅读和文章写作上也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他体会到,无论是绘画还是写文字,每一笔,每个字,甚至一个符号都应该是心灵抚摸过的,有血肉的东西才算合格。
博士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观察》做编辑,这个工作让他受益匪浅。在每期杂志的征稿、审稿过程中他都能从其他优秀艺术家那里感受创作的脉搏,同时提高了自己的审美能力,在摸索艺术发展大规律中,逐渐用高视角思考中国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明确了自己要走的方向。
传统是根
说来有趣,阴澍雨是70后画家,可是在他的展览上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一些50后的画家包括很一线的大画家,在评述他的画时都惊叹:咦,怎么比我们还传统!
的确,阴澍雨的绘画呈现了太多的传统痕迹,他始终在研习古画技法与格调气息的形成,对表达古代高士品格的梅、兰、竹、菊有种先天的亲和。在他的血脉里,有百分之八十来自传统的艺术源流,当代的、新兴的艺术思想和表达手段无论怎样地被他吸收,让他蠢蠢欲动,我自飞翔,都改变不了他传统河流的走势。
初次看到阴澍雨的绘画作品“秋日玉米”,我就想,他处在对水墨传统渐近渐远的离开和渐远渐近的依偎状态,这状态会持续一生。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对他的水墨作品写下过这样的感触:阴澍雨是规矩讲究法度的,因为“国美”教会他做了个老实的画者;阴澍雨又是烂漫的,只要不触古法,什么都要尝试,“央美”的肆无忌惮的氛围,助长了他体内的“翱翔”。阴澍雨始终在中国画的边界内折腾,书卷气和天马行空的滑行姿势很统一,很舒展、很完美……
其实,从中国美院的本科,再到中央美院的硕、博,再到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观察》杂志做编辑,他所学、所看、所做的传统研究和实践已然很深,让我们拭目以待的就是他对传统的发展。
画画儿的人都知道,在人物、山水、花鸟画中,花鸟创新最难。人物可以画新的衣着、新的面貌,山水可以画新的房子,新的物象点缀,而鸟只能是千年前的鸟,花也是千年前的花,怎样创新呢?
阴澍雨懂得,凡是艺术都是借物达情的,花鸟是物,是描画对象,画家画它们则是表达自己的情感和认识,这表达虽然是间接的,但它的确会有不同的气息存在。一个生活在信息时代的人,一个享用着现代文明的画家,他的气质里不可能再是彻底的“悠然见南山”,他必定会有现代气息流露在画面里。画家想找新意难,但是只要老实的真诚的去画,画自己的真实感受,自然就会成就新面貌和精神。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画家每一笔都有新意。继承有时候就是发展。
经典的力量
如果创新是一种魄力,守正应该就是一种力量。人们都知道路遥有一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平凡的世界》。有一位曾经收到过这部手稿的编辑曾懊悔地反思说:我拿到这部小说手稿一看就把它否定了,当时文学上流行意识流、魔幻现实主义、跳跃式语言、情绪式推进等等新的表现手法,看了路遥的小说稿心里嘀咕,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老实巴交的写文字!就这么轻易地把小说给做了退稿,这可是我一生的错过呀!
阴澍雨就是路遥这样几十年都在老实巴交的学画儿、画画儿的人。他的一呼一吸包括行为做事都带有中国传统士大夫的儒雅之气。他爱戴师长、尊重朋友,在绘画市场繁荣异常的当下不为流派新潮所动,不为名利左右,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千百年传续下来的中国知识分子应有的气节,在中国绘画史上有自觉的担当。我想,有这么个安静、勤奋的学者型画家在传统路子上努力,应该是中国画坛的幸事。
我衷心的祝愿阴澍雨,愿他画出可以传世的经典艺术作品,愿他的花鸟画一路花开到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