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画较晚。
初从文,自大三开始,始启蒙于恩师王书侠先生。先生亦师亦父,余居青岛六年,学业生活受先生提点照顾颇多,奈何吾天资愚钝,加之起步较晚,虽日夜习练,时至今日仍难成器。然先生常言,画画乃一生之事,急于成名反受其累,心中倒也坦荡淡然。
本科毕业后余就职青岛某私立学校教习书法图画课,业余时间仍苦练基础。孰料小遇坎坷 ,遂变卖物资,离青岛,至余杭,欲考国美之硕士。虽机缘未到,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其间交挚友数位,遍游江南之胜景,知南北景色雄秀之异,体南北笔墨燥润之别。尤须一提之处便是西湖美术馆,三楼专为黄宾虹先生作品陈列之用,常年免费开放。[余几乎天天前去观摩,一是缘于对宾翁之私淑,二是馆内有空调,可避江南之酷暑。江南一行对我影响极大,让我初次切身体会世态之炎凉,亦改变了许多以前对南北绘画之偏颇思想,一如电影中叶问论拳术,拳术高下无关南北,只在于人,丹青亦然!
后考入山东艺术学院攻读硕士,初从张建军先生研究中国书画理论,后随张曙光先生研究美术教育,后有幸得张志民、沈光伟、张风塘等诸先生教诲,获益良多。
妻常问为何清晨醒来多次发现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我都一笑了之。画画并不是很轻松的事,一艺既成,甘苦自知,潘天寿先生曾说:“艺术之高下,终在境界,境界层上一步一重天,咫尺之隔,往往辛苦一世。”丹青绘事,虽非劳其筋骨,论苦其心志较他事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韶华易逝,老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许多书没读,许多画没临,好多景色还没去看,好多高手还没去拜访,转眼已为人父步入中年了,不免感慨唏嘘。不过说回来还是先生那句话,画画是一辈子的事,急不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管尽人事,其余听天命便罢了。宾虹先生遗言曰:何物羡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以此作结语与诸位同道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