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朴不雕 钝而长保——大朴堂陈钝之书法管窥


文/于新澎
来源:艺盘      时间:2019-02-22

与钝之兄相识是在中央美院首届兰亭班的开学宴会上,彼时欢饮将醉,大家互报家门,忽有“陈钝之”的名字飞入耳畔,因同住在名士辈出的泉城,彼此久已闻名,那次倾谈深觉相识恨晚。

他的名字最早是在书法网上为我熟知。大概是零七年到一一年吧,有个网名“子非鱼”的高人,常常把自己最高端的作品、最新的学书思考乃至最难得的书法资料共享到论坛上,那几年持续在关注,直到与钝之相识,才知道“子非鱼”就是陈钝之!如此算来,与钝之兄以书结缘的历程也已十余年了。

深入地理解他的书学思想是在甲午冬月一个飘雪的夜晚,当时接到兰亭班开课通知,我从北京南站一出来就被他邀请到寓所楼下的酒馆相聚。从九点喝到一点,在啤酒杯的撞击声和火锅的沸气中,所谈从求学的细节到取法的渊源,从求师的辗转到济南书届的朋友圈,从学书的渐悟到用功的辛苦……,相扶而出的时候,茫茫天地间我们蹀躞前行,真有“但少闲人如吾二人耳”的即视感!在寓所,他把旅京以来的所有自存作品一一相示,包括自己最满意的。在一张张作品的开合间,谈到汉隶的当代取法误区、汉人书法的梗要、唐代“法”的本质、画家字的妙处、沈曾植的高明、倪云林的朴野……,这些也都是其书学思想里面极重要的元素。

陈钝之的书法基调基本上在汉和晋两个书法美学最为质朴鲜明的时代,他崇尚汉代书法的朴拙大气,所以在汉碑上下足了同侪难以仰及的工夫!《杨淮表》、《郙阁颂》、《石门颂》几个特别钟意的汉碑,就我所见已不下几十通的精临与意临。在这种夯实的基础上,他更多的关注起汉代的刑徒砖、骨签、铭刻、简帛书等“民间书法”,这是他的高明之处!黄宾虹先生说“民学”的兴起最主要就是在汉代。所以这些养份的注入才是钝之隶书中“朴质”的灵魂。取意不取笔的学习方法使他的隶书格局迥异时习,取得了不雕不易、一任自然的美感。

他的学书取法极广泛,这在当今时輩中亦不多见,他的行书、草书都下过很扎实的工夫,兰亭序的各种版本他逐字逐笔的仔细研究,可云“日书兰亭一通”,在如此频繁的深入临帖中,所收获的不仅仅是点画的精准、字法的良善,而是与他人和史论中有別的独特视角!比如学赵孟頫,他去其精媚而逐其稳健爽直;学倪云林求其朴野儒雅而弃其婀娜善变;学沈曾植,他择其古厚险绝而非迟涩生疏。在残纸断经的研究中,他更多的是透过笔法研究其结字之“古意”,这些正透露出钝之是一个“善学”、“深思”的书法家,有这些思想的依托,才能真正的走上书法的高峰!

我常常认为,当代书法的一个致命弱点是:大家拼命在技术上作“加法”,在思想上求“出新”。罕有能静心作“减法”、思想求“入古”的书家,这也是衡量当今书法能否走下去、能否和过去的书法史衔接起来的重要关纽。试看史上的技术流书家,如羊欣、周越、薛绍彭,哪个不是淹没在时人的影子里!钝之对我的这点思考深表认同,他几年下来不断作减法,更把平生的志趣定位在“入古”的恒定格调上,如此修为,期许他日留“好书数行”亦非难事!

钝之如今是中国艺术研究院杨涛先生的博士,从学杨先生已经近六七年,博学解人以为师则所悟所证未可限量。老子云“大朴不雕”,僧璨大师说“至道无难,唯嫌捡择”,相信大朴堂的钝之兄将来会走出一条完全属于自己、合辙于前贤的路子!我们拭目以待。



于新澎

中国书协会员、山东印社社员、山东省书协专业委员会会委员、中央美院首届兰亭班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