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之间,收放有道——我看肖文飞书法


文/王民德
来源:艺盘      时间:2019-03-20

笔毫之轻,如何承载生命之重

文飞兄的书法个展将于4月25日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展览取名“轻与重”,这是一个充满哲理的命题,在他为个展写的简短前言中这样写道:“管毫之轻,生命之重。把一生托付于管毫,在重与轻之间,书法人如何取得安身的依据,从而坚定前行?”这是文飞兄对书法艺术的执着追寻,也包含了他对书法与人生的深沉思考和感悟。

我和文飞兄相交多年。在京城书法圈子里,他是那种见面聊天自然要谈到书法艺术的人。文飞兄温润儒雅,谦和礼让,执着于艺术,又极具洞见,当我在书法上偶有所悟,或深感寂寞时,文飞兄总是最先想到要与之分享的少数朋友之一。文飞兄大学本科学的是计算机,一个冷冰冰的专业,来不得天马行空,和艺术扯不上关系。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完成枯燥学业的,也从没问过他,倒是看过他在云南大学读书时写的现代诗,情感细腻,思想和手法都很前卫。我相信,如果他一直写下去,一定是一个优秀诗人,但他最终还是为书法放弃了计算机专业和诗歌写作。我曾问过选择书法的缘由,他“嘿嘿”的笑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最初只是喜欢,再后来是想弄明白书法是怎么一回事,一路走过来,就以此为专业了。”

文飞兄是个低调的人,身上有湘人的执着和坚韧,他说“想弄明白书法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倾其身心去作探究的。我手头有一本文飞兄的《学书循理》,是一本教学文献集,收录了他的部分教学笔记,他对传统的解读,对书法艺术的思考,包括学习书法的路径,条分缕析,系统深刻。读着这些文字,再看看他在书法创作不同方向上的探索,就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在寻找“书法安身的依据”,在书法艺术之路又是如何耐得住寂寞,坚定前行的。书法在经历近三十年不平凡的现代书法实验后,渐渐归于平静,“传统派”书法看上去获得了胜利,正统的官方展览中也再看不到“现代书法”的作品。但真正知书者了解,做一个书法上的“传统派”又谈何容易。单是把传统书法的脉络理清楚,探源循理,已非常人所能,若再进一步,落笔一任性情又不失法度,则非大智者不能为之。放眼书坛,那些以“传统派”自居的人,恐怕多数是连传统“皮相”也摸不到的。以我对文飞兄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在风格流派上独持己见的人,他所关注的是“循理”,这样的书法立场,让他对“传统”与“现代”保持开放包容的心态。当然,书法作为一种传统艺术,书法的“理”当然是要从传统经典中探寻,要从传统中找到书法之神的安身居所,化为己用,这就是近些年文飞兄在书法艺术探索中所做的事情。

从书法风格看,文飞兄走的是碑帖融合的路径。他的行书以米芾、黄庭坚筑基,上溯晋人,又融合了汉隶魏碑的笔意,用笔不拘小节,爽利磊落。结体大开大合,中宫环保紧密,向外开张的线条通常作夸张处理,像是要挣脱字法的禁锢,在收放之间,形成内外力的对抗和强烈的视觉张力。文飞兄极少以隶书示人,从展出的几件隶书作品看,端庄雄浑,深得汉碑的拙朴遒茂之美。

“书如其人”常被用来评价一个人的书法风格,但这句话最易被曲解。其实对书法家而言,研究临习前贤经典的过程,既是对艺术规范的学习,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修炼,是一个不断提升自己修养和精神品格的过程。当一个书家在历代经典中找到自己的书法形式时,原有的“人格”也随之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新的境界又需要与之相应的个性化表现,这就是书法与人生的关系。按我的看法,文飞兄早已过了技法“循理”的阶段,近些年更多关注的是书法与生命的关系,他在前言中提到“管毫之轻如何承载生命之重?”,可以说是他当下书法状态的一种写照,也是历代书家最终面临的问题。书法与生命之间的“轻与重”,这样一个沉重的课题,也只有像文飞兄这样深明书理的艺术家,才能担当坚持前行的困惑和寂寞吧。


2018年4月22日

(王民德,诗人,书法家,美术批评家)


作 品 欣 赏

“无上离垢”联

行书对联 · 69cm×17cm×2 · 2018

“东村有茅屋”

行书条幅 · 69cm×17cm · 2017

杜甫《秋兴》八首之八

行草 · 222cm×50cm · 2018

“金尊象管”联

行书对联 ·180cm×32cm×2 · 2017

“巍峨萧散”联

篆书对联 · 69cm×17cm ×2 · 2018

“清閟英光” 联

隶书对联 · 275cm×34cm×2 · 2018  纸本

金农《冬心画竹题记》一则

行书小品  · 69cm×35cm  · 2018

左思《咏史》一首

行书小品 · 69cm×17cm · 2018

司图空《二十四诗品 •实境》

行草 · 233cm×53cm · 2017

陶渊明《饮酒》诗五首

行书手卷  ·  27cm×233cm ·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