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下来,我的创作仍然在绘画内部徘徊。一方面,我一直坚持绘画的方式;另一方面,创作的问题指向或者主题也越来越多的回归绘画本身。回顾我的创作历程,基本没有出现非常明确的符号化倾向或者固定的题材。有段时期,我曾经试图固定某种形象符号,以期达到某种“可辨识性”,但很快就放弃了,我担心随之而来的程式化会导致思维惰性,对于这种类似发明专利权的“形象占有”,我始终持怀疑态度,顺其自然最好。题材方面亦是如此,我不希望被人加以肖像画家或者风景画家之类的称谓。打破固定思维模式,以绘画构建一种新的视觉场域,意味着要以新的视角或者新的观看方式观照世界。题材这种外在的,强调客体属性的部分,在帮助艺术家与现实搭建起一座桥梁的同时,我更希望它们给与我更多的新鲜感,甚至陌生感。事实上,有时候灵感正是源自于这种陌生情境的体验。
同样的,在语言形态方面,我更喜欢介于具象、抽象或者写实表现之间的游移状态。让这些来自美术史的既定名词成为我的艺术字典里的词条,为我所用,而不是做为目的束缚表达。以技法确立的个人语言风格,发明一种新的画法,强调“方法占有”,在当代语境中似乎也是一个不好作为问题的问题。面对每一张画,我努力保持中立,更多的时候,我会同各种“习气”作斗争。有时候每一张画似乎都会有自己的“命”。我一张张的成全她们,做为回应,在不经意之间她们明晰了我的绘画气质。
绘画做为伴随人类历史发展至今的艺术形式,她被赋予太多的文化内涵,形成了数不胜数的传统和范式。不过可以肯定,没有一种万年不变且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成功范式可资借鉴。一边要直面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着的艺术史,另一边则要直面自身。今天的绘画处境尴尬,无论是人类生存背景的变迁还是艺术自律性内因的作用,其所面临的局面异常复杂,早已不是一贯的单线性的存在,而更倾向于复调的多线索发展。现在好像怎么做都可以,又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当代语境下的绘画何为,或者绘画的当代性问题恐怕是如今从事绘画绕不过去的坎。从这个角度讲,绘画其实是越来越难了,或许这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倾向于卸下包袱清空自己,回到某种懵懂无知的原初状态,少些教条,少些固守,多些自由尝试,多些不确定性。我不喜欢把所谓传承或者民族性什么的天天挂在嘴边,有些东西早就成了基因被融入到我们体内,你说或者不说,它们就在那里,不生不灭。我更希望我们的所为配得上这个时代。不是说这个时代有多好,而是它史无前例的独特。我们幸或不幸恰好存活于这个时代,这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