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禄用功尚勤,且见多识广,转化力强。我经常去他朋友圈观摩学习,有时也会偷技一二。因为他在“中央”,我在“地方”,他天天亲承謦欬,大家点播;我只有扎根故纸,自己摸索。
我见过他写在金笺上的小楷《金刚经》,风神散逸,古穆典雅,同龄无两。近又见其一批摹古,尤以米元章为最,更让我耳根一热:这小子路子也太广了,直逼得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书法爱好者走投无路,直想华丽丽转行!
康南海云:“吾眼中有神,腕中有鬼。”力不逮也。广禄年纪轻轻,旁若无人,下笔有神,实乃笔已成冢、墨已成池,使然!
说到米字,世人皆谓“刷字”而然,殊不知人家因为有几把“刷子”才敢“刷”,黔驴技穷者只能“耍”而已。当世临米以曹公宝麟为著,然其亦为米字所掩,未敢越雷池半步,桎梏于“为他人写照而已”。
刀,何以有鞘?在藏,在隐。沈寐叟从小欧出,设法掩盖,万般粉饰;王蘧常从寐叟游,日课经年,打碎重塑,又成新胎;而沈尹默出之二王,难能变幻,无以蜕化,止于二王。林散之师以董玄宰,以水克之、搦管揉之,“不随世俗任孤行,自喜年来笔墨真。写到灵魂最深处,不知有我更无人”(林散之《论书诗》),方能独标书坛,终成一代宗师;沈鹏老从林字中抽筋汲髓,辅以诗心,“心潮时共风雷激,腕底曾驱虎豹游”(《夏日偶成二首》),“不越雷池禁不飞,案头高积茧抽丝”(沈鹏《自述杂诗五首》),大纛屹立高扬,沈门争趋者众。
刘熙载《艺概》云:“书尚青而厚,清厚要必本于心行。不然,书虽幸免薄浊, 亦但为他人写照而已。”
广禄敢整,少年有心事,常作拿云状。其摹米字,已有脱化,已彰己面,已臻“如也”:“如其才,如其志,如其学,总之曰如其人而已”。
艺品出于人品,论艺莫先于人。胸无点墨者,偏急怪燥;镁光一时者,轻狂咆哮。然与书之原点,早已辕辙背道,脱轨出离矣!
晏师以身教化,正本清源,“致敬经典”;广禄受其濡染,笃实恭谦,以“朴正”为旨归,以传统为基磐,孜孜矻矻,植根导源,已近道矣!其又视野宏阔,敏而好问,骇人之锐意,瘆人之勤勉,假以时日,其必“富贵昌,前路广”、“爵禄尊,大吉祥”。
吾寄之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