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可致使人的意识抽离于时间——模糊的视觉指向空白和孤立。时间,是一种隐喻,缺乏自我介入将毫无意义。郭楚开正是以冷漠的姿态给予时间解释、评判和记忆,无疑的,其中流露着漠然、忧伤的气息。长久呆滞之后思维浑浊而敏感,怅然若失……这流淌着的没有界限的时间,自我的短暂只能存在于空隙之中,一定是被忽略的。郭楚开的“时间”系列与自我审视紧密关联,亦将其转化为可被讨论的视觉经验。
郭楚开的实验水墨语言恰是单纯,他摒除无意义的形式玩乐,是以深沉的气质追问生存的价值观。其绘画中的问题意识超越形式本身,是为当代性艺术最为核心的内在。他感到一切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缺乏相应的感受力,直至剥夺其思考的能力和勇气,破碎的生活影像将人变得更加保守、困倦,甚至丧失情感而被物化——这是一种无聊的经验,人更喜欢入睡,倒在行走的、疲劳的旅途之中。在郭楚开看来,这更是一种无序。如同他的绘画那样,我们的视线始终无法追踪到明确的形体,只有松散的线条指向“无处”的尽头,那里有光。然而我们并不确定光所象征的含义,但必定与某种自我的、宗教般的情绪相关。相反的,这种视觉关系强调了艺术家仍然被孤立于时间之外,那些被忽略的时间的细节仅仅留下了模糊的影子。就像什么都没有,我们很难依赖于这些图像保存记忆,这也并非艺术家创作的初衷。郭楚开力图引导观众的情感超越绘画本身,并在观看中生成一幅新的图像,或者产生了重叠,以此回应主题本身。在此时间也成为表象,唤起的自我存在感设问:是否“我”同样也是一根短促模糊的线条?这是一个悲剧的寓言。
中国当代实验水墨发端之初,意在于将水、墨作为媒材进行创作,思考其与传统中国绘画的精神内含之关系,思考其与当代艺术语境契合的可能性。可能出于对这种媒材低廉,以及创作手法的随意性,其实验者的身份尚未得以改变。也就是说,对于郭楚开这类年轻的、刚刚开始实验水墨创作的艺术家而言,相对其他表现手法的艺术家而言,前景未必是可观的,就是说,他们依然困境重重。我们也看到一些实验水墨艺术家开始注重对笔、墨内在趣味上的研究,积极回应传统画学的审美标准,为自己赢得了新的生存空间。我觉得这种“妥协”未尝不可,当然能够保持其当代性、实验性的身份作为基础。可以说,郭楚开很好地切入了这些话题:“时间”系列所构置的风景画的影像,最终依然要回到水、墨形式本身。当然,一个艺术家想要获得尊敬,的确必须用有趣而独特的方式去掌握那些材料。
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中国美术馆馆员;东京画廊+BTAP学术总监/魏祥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