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第二届院展。中央大厅的两侧,一面是刘万鸣的几幅巨制花鸟,一面是赵建成的巨制先贤人物画。墨色精微,深沉博大,相映成辉,尽显中华正大之气派,气象夺人。2014年第三届院展,在同一地点同一位置,还是如此气象未失,令观者叹服!
刘万鸣的作品以花鸟走兽为主,画中意象情态生动,鲜活有趣,极尽传统笔墨之兴味。他笔下的花鸟常置身于古雅诗意的画面情境中,画里画外流露着宋元的清境,文人的情趣,使作品在精神格调上氤氲着古典主义的审美风范。刘万鸣在继承传统的同时,亦不断探索新的绘画语境,在传统底蕴的基础上,找到符合自己情趣的笔墨语言。因此充满传统文人画的意境,又洋溢着个性化的时代审美旨趣,两者互补构成了和谐统一的高妙境界。
刘万鸣非常尊崇传统经典,但对传统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中国的绘画需要传承,而究竟汲取前人的哪些东西,还要凭借画家个人的悟性。因为前人的东西不一定都是优秀的,需要画家分辨、提炼和取舍,才能够真正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最有益的部分融于自己的笔墨之中,这本身也是一个创作过程。刘万鸣不断与古人对话,与传统交心,可谓“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在跨越时空的思索中,逐渐确立了自己的笔墨语言。他作品中所呈现的荒寒清寂之貌,正是体现了中国传统美学的审美取向,充斥着平淡天真的诗境。他画中的猿、猴、鸟、禽等形象,在消散幽淡的背景中,不仅突显出它们的多重姿态,而且也赋予了人的某种性情,营造了生命和自然的和谐之境。但这种意境是浪漫唯美,满蕴诗意的,正如宋代画论家郭熙所云:“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那些枯树、野枝和猿猴,沉浸在自然安谧的氛围里,充满了超越现实的浪漫想象。画家将它们的情态动势和清幽野逸的情境结合起来,体现了风雅质朴之境。
刘万鸣的作品大多以墨色为主,崇尚朴素淡雅,仿佛洗尽铅华的素颜,终将褪去世俗的外表,露出清新恬淡的脱俗气质。这便是前人“简约、含蓄、优雅、深沉”的主张。即便是单一的墨色,亦可分出浓淡干湿、深浅清浊,变化之间包容了全部的色彩。在老子的《道德经》中,有“五色令人目盲”的说法,就是说五光十色令人眩目,而且认为黑白之色包含了所有的色彩,所以将黑与白视为道家的象征色,老子曰:“知其白,守其黑”,当画家在白色宣纸上挥毫蘸墨的瞬间,犹如原始混沌中化生出了黑白,在黑白灰的交响中,让人产生五彩缤纷的丰富视觉暗示与联想。刘万鸣摒弃诸颜色而专注于素墨,正是受道家思想的深刻影响,讲求返璞归真的朴素和本真。这种水墨运用,超越了视觉意义上的色彩,脱离了日常生活的情境,以及自然的物理现象,达到了哲学意义上的精神高度。他的作品虽无过多的色彩,却在朴素中尽现了物象之美。画家落笔处妙合天趣,墨色变化多端富有奇趣,构成了意淡韵浓,灵动自如的笔墨风格,以及平淡自然的审美意趣。同时,通过明暗、虚实、静动等一系列对比关系,形成了宁静和谐的画面氛围,使作品的意境趋向疏淡深远,蕴藉含蓄,流动着朦胧幻化的水墨韵章。
这些年来,刘万鸣的绘画实践始终以借古而开今,他认识到传统和当代的差异,从而在创新方面做了很多有益的尝试。他认为古今的花鸟意象在形上大都是相似的,只是笔墨的精神载量不同,只有捕捉到笔墨内在的精神,才能彰显画家的个性。如果家只是简单停留在形的表象上,那只是属于浅层的认识,根本谈不到发展和创新。不同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精神,画家的审美视角就不应该有局限性,而是要变得更宽泛、更多元化。
古代花鸟画大多是折枝花,一枝一鸟甚至是多鸟,但大尺幅鲜少,因大尺幅作品在整体布局和整体效果上很难驾驭,最大的困难在于各种绘画元素的和谐统一,对画面气息的驾驭也是一个难题,所以古人少有涉及于此。刘万鸣则是通过多年来矢志不渝的坚持,探索出一种大境界花鸟画的语言,将宋元山水的博大气势引入到大尺幅的花鸟画中,重构画面各种关系,通过在一花一叶,一鸟一兽的有机整合,产生出博大深邃的意境,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作品的主题,彰显出撼人心魄的感染力。画家所崇尚的这种大美,符合老子“大道至美”的观点,认为“大”具有空旷无垠,无所不包之意,能体现自然的本性,从而可以达到最高层次的美。画家深谙其中的哲理,将作品通过宏大的气象表现出来,并在作品的精神深处寻到了“大道至美”的真意。同时,画家深入到自然和生活中,以敏锐的观察力体察花鸟的情态特征,力求从中提炼出富有想象力的审美元素,塑造具有生活气息和高雅格调的花鸟作品。因此,他画中的鸟兽形象既生动夸张,又充满鲜活灵动的特质,并不失浪漫的情愫。
刘万鸣的花鸟画质朴典雅,冷逸空灵,呈现出宏大深邃的花鸟气象,传承了意趣盎然的宋元精神,在细腻的笔墨之间,蕴含了独特的笔墨形式和精神意蕴,从笔墨本身体现出儒雅秀逸的审美特征。画家凭借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将前人的笔墨精髓纳入自己的审美体系之中,并在探索发展中形成新的审美范式,透过笔墨转化为内在情感的驱动,从而获得了古今交融的审美体验。这种文人式的表达方式,寄寓了画家的审美理想,亦是自身心境的反映。而那他那独据具个性的绘画语言,则属文脉传承中的又一次革故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