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丨对话十年前的自己


文/聂彦锋
来源:聂彦锋      时间:2019-02-27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此三种境界已经成为很多有志之士的座右铭了。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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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团扇小品》33x33cm 卡纸 2018年

先生亦评过词中“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二〗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 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三〗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 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 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 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四〗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 美,一宏壮也。” 甚是精彩。以“有我”入“无我”想必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了。“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是寻找人生理想和目标的初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找到它并非难事,问题在于找到之后的二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多少人“衣带渐宽”、多少人“形神憔悴”却没有寻到“灯火阑珊处”的理想。王国维大师的言辞凿凿也只换来了“五十之年,只欠一死”,自沉于昆明湖的悲怆结局。 可见如何做到第二种境界确是达到“无我之境”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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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团扇小品》33x33cm 卡纸 2018年

记得大学时光是读懂先生的词句已是难事,更无从谈及理解、贯通。这些至理名言放在脑海中多年未被开启,直到被民间的一句谚语点悟,方如梦初醒。“拉屎、扑蚂蚱、拔地瓜、套兔子。”很粗俗的一句民间谚语却和先生的第二种境界完美的契合,真是有感于造化的玄妙。

一、“ 拉屎” “屎在肛中,不拉不快。”意指当做必做之事——忍不住也憋不了。这是一种价值观,是人活在世上必须想的问题,我们称之为理想。理想的实施是分阶段和步骤的,不能只停留在意识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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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团扇小品》33x33cm 卡纸 2018年

二、“扑蚂蚱” 野地里如厕中闲来无事最容易做到的莫过于扑蚂蚱了。小虫接踵蹦来,我辈信手拈来,何等快意。打造理想的平台往往从小事和基础做起,抓住每个机遇,切勿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具体的说,“扑蚂蚱”就是经济平台,没有经济平台的支撑任何理想都只是空谈。挣钱不分大小,分以什麽心态挣、什麽方式挣、什麽目的挣。 以“佛”的心态挣钱。佛,梵语 buddha 之音译,巴厘语同。全称佛陀、佛驮、浮陀、浮图、浮头、没驮、勃陀、馞陀、步他。意译觉者、知者、觉。觉悟真理者之意。亦即具足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如实知见一切法之性相,成就等正觉之大圣者。乃佛教修行之最高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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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高致图》50x50cm 卡纸 2018年

用现代的话来说,是一个对于宇宙人生彻底明白的人,真正圆满觉悟的人,又被称为一切智人或正遍知觉者,即大智慧的人。用智慧的心态去做事,自然事半功倍。所以这没什么玄奥的。学会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实施过程中的人员主次、完成目的的时间週期、最好结果和最差结果、出现问题后的解决方法等等。这些无不是智慧的体现。智慧越大看事物的本质就越清楚,心态就越平和、淡定,从而做到顺其自然的处理事情,这便是佛家讲的”去执著心”,因为没什麽好执著的了,心境便若止水一般不受事物的羁绊,达到“觉”的境界。“觉(因)”境一出则败亦为胜、胜亦为败、无胜无败自而事事圆满,何须谈钱这种微不足道的“回报(果)”。 以“我+团队”的方式挣钱。自私是人的天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每个人在大利益前对自己说得最坚定的话。我不反对个人的极度利益化,个人都无法在这世界上生存还谈什麽理想、价值呢。所以挣钱的前提是“我”。这个“我”是指根据自己的能力、智力、特长等条件去判断适合做什麽事情,最好不要人云亦云、盲目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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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东湖足不行》50x50cm 卡纸 2018年

我是个画画的,到现在还不能说是艺术圈里的人,我既不懂商业也不懂其他行业,我只能从我的专业出发去寻找我的方向。其实画画的无外乎就三条路:办美术班(低端)、做画廊(中端)、成家成名(高端)。既然办班我的一切条件都具备,那就从这里做起吧。10几年的教学经验使我的授课清晰、易懂;8年的高中聘请辅导高考使我对艺考比较透彻;长期的课堂辅导使我的口才有了长足的进步;老师神圣的职业使我背负著良心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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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故人情》50x50cm 卡纸 2018年

综合以上因素,办出高品质的美术辅导班不算难事。有了这个对口的创业,第一桶金慢慢也就淘到了。但是想得到个人的最大利益化仅靠自己可能实现吗?钱的主体是人,没有人就没有钱!人脉比钱更重要!想把事情做大必须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个人再优秀也比不上一群人的智慧。团队便出现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即使以后面对背叛和离别;向一切可以帮到你的人学习,即使他是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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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休憩图》50x50cm 卡纸 2018年

天津美术学院是我踏出通向社会第一步的地方,也是我事业起飞拍出第一下翅膀的地方。孙其峰、霍春阳、何家英、贾广健、杨沛璋、李孝萱、刘泉义、李津.......这些全国鼎鼎大名的先生们教育我成长,而霍岩、周午生、魏云飞、王润、陈治、李云涛这些同学已经登上70后艺术的舞台展示他们的风采,这让我激动不已,让我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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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树浸草香》70x70cm 麻卡纸 2018年

经过一年的努力,画廊终于和哥们开起来了,没有丝丝的骄傲和兴奋,一切都是那麽平静,平静的那麽自然。接著就是做展览、宣传画家和卖画了。当然美术班一直办著,可以补贴画廊的开销使其长久的运营。客户源也找到了,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吧。“得道多助”,真的感谢老师和同学们!至于成名成家那当然要从现在做起,画廊交给兄弟打点后我全心投入画画中来,做个与铜臭无关的人。研究好艺术、多出精品是当下我最惬意的事,真的不想考虑别的!我属于团队,我更要回报团队,与团队共同进步! 以理想为目的挣钱,挣钱的目的绝不是挣更多的钱。别当钱的奴隶,钱不是一切!它代替不了你的精神,它甚至会毁了人最本真、最宝贵的东西!当钱足以支撑你的理想的时候,便可以专心你的理想了。其实没有钱也可以做到,关键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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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知己离别时》70x70cm 麻卡纸 2018年

三、“拔地瓜” “拔地瓜”是高于扑蚂蚱的收穫,是精神层面名誉的收穫。名誉对一个人是至关重要的,没有名誉就没有尊严。人获得名誉远要比获得钱财难得多,钱自己可以挣,名誉则是别人给的。德行,内外之称,在心为德,施之为行。德行的大小决定著自身的名誉大小,无德而施行,其人必劣,其国必乱。修德是现在中国人的当务之急。德归纳为“勤朴古健、果义敢为、居安思危、善始善终。”。《周易·系辞》说:“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德”是涵盖了诚信、仁义等一切美好品行的道德范畴。“德”的价值原则,被孔子发展为“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的王道原则;被孟子发展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原则;被《礼记·大学》发展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道德纲领。“德”成为中国伦理的核心概念,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核心概念。“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 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穀,浑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泊兮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老子《道德经》)守德之难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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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图》 50x50cm  2017年

反观今日,我无须再说,仁人志士皆可意会。 在当下名誉的获取有很多方式,我个人觉得学、德并重是其中的纯洁之选。儘管学校里也存在著种种社会里染指的不良之风,但终究比男盗女娼的社会好许多。学校给不同职业不同地位的人提供了名誉相等的平台。举例说吧,我本人天津美术学院本科毕业后分配到大学任教,有了一定的名誉,得到了社会上的认可。09年重回母校攻读硕士学位,虽然在读中但名誉随之上升了。今后还要攻读博士,参加一系列的学术活动,结交许多高层次的老师和艺术家,名誉自然就更高了。因此我认为这是条捷径,并不是刻意为名誉而为之的,是水到渠成的事。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赞同,但我的经历如果能给其他人带来一点点的帮助,我也能感到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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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长卷》(局部)  136X34cm  2017年

四、“套兔子” “扑蚂蚱”、“拔地瓜”已是“有我之境”的两个层次了,而“套兔子”这层却是通往“无我之境”的关键。“拉屎”前在兔径上设好兔子套,拉完后可能有意外之喜,即使没有收穫,第二天想来必有大餐了。蚂蚱自己下酒,地瓜全家分享,兔子自己吃饱后可以接济四邻。当一个人到达社会的高端、跻身成功人士的时候要回报社会,并将善与美引入人心。不存小我之爱,施之以博爱,把智慧、经验和财富返还于人民。这不既是佛家中:“大众营营扰扰,如溺海中,佛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以登彼岸” 吗?这不既是基督教的教义中的:“神爱世人、以善为行、以恶为戒、得主回归”吗?这不既是儒家中的:“夫仁者 ,己欲立而立人 ,已欲达而达人”、“仁者爱人”吗?这不既是道家中的:“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吗?一通百通,古之先贤规劝世人之意并不生涩,十分浅显。 “拉屎、扑蚂蚱、拔地瓜、套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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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长卷》(局部)  136X34cm  2017年

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之心路有感于此,藉以共勉之。望诸君达“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无我之境。 岩峰庚寅秋日记之于泪宣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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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珊瑚》  50x50cm  2017年

今再重读十年前自己的心路感觉甚是欣慰!因为不懈地坚持,当时的憧憬竟一一变为了现实!2019年开始展望下一个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