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一千个人心中的江南大抵都一样,杨柳婆娑,莺飞蝶翩,柔和婉约如李清照的词,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对于画家何金安来说,江南却是一个梦,一个有关于童年的梦。在梦里,他可以赤脚站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望两侧青山连绵;听山谷深处瀑布顺势而下;数小溪里自由游行的鸭子;还有成群结对的小鱼穿梭,来来往往,轻触脚踝,正当陶醉之际,突然又从草丛里乱蹦出一只蚂蚱,安静的与之对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屏气凝神,伸出手,才惊觉,这不过是一场梦。那个无忧无虑的男孩何金安长大了,已近中年,童年的种种早已成了渐行渐远的风景,沉淀在了记忆的深处,变成了画布上凝固的仙乡——“江南”!
对何金安的认知,来源于美术评论家李安源在《收藏与投资》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游园惊梦》,心下思忖,能得到一个挑剔的批评家不吝笔墨的赞誉,有多难得?细细欣赏他刊登在杂志上的作品,渐渐读出了兴味。他娴熟的运用光影关系,让白天与黑夜、春与秋在布面上自然交替;宝蓝、墨绿、青翠、火红,那些寻常亮丽的色彩在何金安的画布上也少了一些肆无忌惮,而多了一些克制,不浓不淡,刚刚好。当然,何金安的绘画功力之深厚不仅是体现在对光影的运用、色彩的把控上,对于画面的整体布局、气氛渲染也不一般。交错的线条勾勒出野草蔓生,生动的闻得到清香;穿过草丛,卷起裤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湖边,脚下的石头在重力的作用下咯咯作响,对岸芦苇花白茫茫一片,在风中恣意飞扬;沿岸坐下,深吸一口气,放眼望去,远山朦胧,似乎还听得见山脚下隐约传来的吴侬软语;湖面上烟波浩渺,宛若仙境。是的,看何金安的作品,常常会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也常常能感受到中国水墨的情致,即便他创作的m媒材仍是西画的。他的每一幅作品在雨雾氤氲中,抽象又具体、暧昧又直接,一种欲说还休的隐忍呈于布面上,愈显创作的魅力。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一下子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从而使我有了去认识其本人的想法。后来,在安源兄的引荐下,我与何金安得以一见。在所谓“艺术家”遍地的今朝,何金安是一股清流,他真实、亲和、谦虚、博学、冷静,永远保持着独立思考的姿态。我们讨论绘画,讨论创作,对于我这样一个美术门外者,无论提出多么可笑和无厘头的问题,他均耐心细致的解答,并未让我产生初次见面的疏离感。
直到今天,我和何金安总共才见过两次,连君子之交都谈不上,可这丝毫不影响我要写他的意愿,我也并不在意自己的笔墨能否写得出他的三分画意,因为那些都不重要。我和何金安出生于同一个时代,身上有着80后独特的烙印,我们一样敏感于周遭、困惑于现世、然将理想在另一处空间安放。
何金安的创作,画的是腹中的诗书,胸中的烟云,自我的情绪。他的激越,藏在皮肤下面,未必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