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涛与他的津味灵魂剧场


文/刘梓封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8-16

津味味象

想象中的雪涛与谋面后的雪涛大致是一样的,操着一口地道的天津话,出语自然而坦诚。即可以插科打诨,又可以东聊西侃,谈正事儿也不兜圈子,三两句便可有的亲和力。与这样的“生面孔”聊起天来是不会费什么劲儿的。因为他不拿腔调儿,也不给机会让你作过多深究。码头文化构架起来的津味儿文化映射到一个人身上,那朴实、谦恭,健谈、风趣的外征便直白坦露,骨子里带出的是具足市井气的平实与包容。 

雪涛的画面流露着这样的味象:是间于传统文化与当代文化之间的一种衍生体。带了一点文化底蕴里蒸发出来的气息;留了一些传统文人的风骨与气质;但更多的还是当代文化不同语境下的交融与杂合。移民背景与开埠融通贯穿了地域文化的脉络,市井化的俗与贵族气的雅;东方人的内敛与西方人的张扬,截然不同又矛盾重重的混于一体。他作品的外在气质也随了这城市的“体貌特征”,俗与雅、东与西、浅与薄中探寻着协调与融洽。

学院派习气沾染过多的人多不这般作画。因为他们谨微、卫道,觅形、味境。东南西北的走大路,从循规蹈矩中找出路。雪涛也是学院派,但作画却不太守规矩。这像极了天津的马路,论不得东西南北,只管前后左右,找寻路径凭的多是直觉。所以他是抄近路,走小道儿的那种。虽然会黑灯瞎火的闷头乱撞,但面对同样的目的地也能殊途同归。耍套路功夫于他这种性格是相左的,不是做不得,而是有些矫情的从潜意识里拒绝。对禁锢进行反抗,对主流发起攻击,既重视了传统又抵触流俗的表达。是故,东的、西的,新的、旧的;真的、假的,好的、坏的;深的、浅的,厚的、薄的;是的、非的,雅的、俗的;优的、劣的,美的、丑的统统归纳到一起进行一番实验与思辨,并在一次次这样的结论与悖论中迫寻自己意欲获知的答案。从路数上看,显然应属霍元甲的“迷踪拳”,变化多端,乱中求序,不来假招子,更没花架子。 

灵魂剧场

雪涛的画具有较强的叙事性。内容上很丰富,叙事上则不求宏大。对人性进行剖析,对既定社会现实发出诘责是其主题。所以里面既有小我的情欲纠葛又有大我的思考辩驳。这样的表达形式与先锋电影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而且是自编、自导、自演的那种实验电影。内容上很具批判性,手法表现上则很新锐。

一打眼看,他的画应属自传体青春情感剧。几许少年时光留下的青涩印痕形成主画面,惶惑的自我则被置于画面之中。无论是纠葛在情感世界里,还是慰藉在自我的臆梦情节内,所诉说的都是“我”的过往记忆。里面既有温情片段、亦有悲情场景。悱恻缠绵的爱情所焕发的激情,冷酷的现实世界所导致的倾颓,相互对立着。真实的、物幻的,激昂的、淡漠的,失落的、惶恐的,种种具有象征性寓意的镜像措置在一起。这是他的蒙太奇,他通过这些深镜头、长镜头,俯拍、侧拍,逆光、滤光等手法为我们构架起一部现实题材感情戏。 

细作深究,它又应是悲剧。带有某种黑色幽默式的社会普遍性生活悲剧。那“我”已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每一个挣扎在现实世界里的人。无论主角抑或配角,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我们或曾逗留,或滞留其间。欲望都市,甚嚣尘上,“我”!能如何?或许——只能——拖着意淫之后乏弱的躯体找寻自己的灵魂。而理想的幻灭,现实与矛盾,悲剧化的纠结在一起。“我”手足无措,意乱癫狂,灵魂无处可寻。

而这画面?恰恰满足着我们对“我”的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