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始,国强邀我为画展写点文字,并“雅鉴”一下他的西域题材作品。事实上,我作为国强的老朋友,还是想说几句的。
记得十年前,国强曾约我写过文章,当时在看国强画画时,虽然表现的是江南的山山水水,秋林村落;但是总觉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从笔底流出来,力透纸背,穿云破雾,势要把青山舞动的样子在画面中积蓄、回旋。
一晃十年,若弹指,国强仍约我写篇文章,而今再看国强的作品时,却让我大吃一惊。惊的是,国强把十年前所经营的江南氤氲的山水之气,统统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难道这就是十年前孕育的那股力量,而今找到了出处,也兑现了我当初的那份不可名状!当然,这也不足为奇,但凡有才学的人永远不会墨守成规,一成不变重复自己的。国强就是一例,他敢于推翻自己曾经既定的表现形式,走出书斋、画室,听从心灵的召唤,感受生命与自然的洗礼,勾勒渲染出一幅幅精神远游、广袤无垠的心灵画卷。
那么国强当初的出走,今日的回归。究竟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笔墨意味呢?我刚才说了,几乎是震撼的,收获也自然是沉甸甸的。在地广人稀的中国西域,由于地理以及自然环境的特殊性,很少有艺术家能扎下根来,全身心将那里的风土人情、大漠孤烟作为专攻的艺术语境去抒怀的;当然,蜻蜓点水、浅尝辄止那是过客和票友所为,不能算的。国强有本画集,其中收入了以西城、天山的地理地貌、风土人情为创作题材的作品约100幅。大美新疆,绝色西域,在国强的笔下,纵横捭阖,极目千里,水墨尽处,繁华依旧。如果国强不是对西域这片特殊地域的热爱,以及对大山大漠,高天流云的崇拜和敬畏,是画不出这么多别样的“西域情怀”的。国强用自己感性的笔触、无疆的情感,——为我们诠释了自己心中的西域情致、高原情态。在我看来,国强的西域山水画,包含了“神奇”“险峻”“惊艳”这三种美学价值,正是这种美学价值,构成了国强新的水墨意境。
一是“神奇”之美:神,是精神,也是神秘;奇,是奇观,也是奇趣。都在“神”和“奇”字的意蕴中,出奇制胜。作品《行走大漠》在近景中以驼队穿过沙漠作为“动点”,而中景却用几乎占据整个画面从天而降的大山镇守在荒漠中,为了不使画面过于沉寂,又悄悄的、巧妙的用变化多端的披麻皴,轻重缓急,舒展成趣,留白的留白,淡出的淡出,整个画面在神奇中尽显神圣不可侵犯的美学之势。
二是“险峻”之美:险,是险境、是险象环生;峻,是峻峭之势。国强把这些作品全部置于“险峻”的框架内,制墨构筑,立此存照。在《慕士塔格峰》这幅作品中,国强有一段独白:“我站在帕米尔高原,面对着大山,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被纯净、被洗礼、被净化”。国强用了九个层次,九段水墨,以大场面、大手笔布景,层层叠叠又层次分明的展现作品之险、之峻;险,是险在险象环生,使作品的内涵一下子变得平静了、平实了。而事实上,峻峭的险要峰峦,就暗暗的蕴藏在其中。现在我似乎读懂了“慕士塔格峰”,它为什么能净化国强的思绪,正是它的大美,它的浑厚、粗犷、刚劲、朴实的西域气质。当然,《西域神游》《峰谷流丹》《千仞壁立》的取景、取材,同样尽在险情险境中取巧、取胜,然后化险为夷在美学的范畴里界定、升华,还原自然之美之鬼斧神工。国强凭借自己扎实的笔墨功夫,以灵活多变、秀逸旷达的笔触取法自然,皴法有序,写意间肌里分明,展现了他把控大场面作品创作的自身信心和实力。
三是“惊艳”之美:惊,是惊讶,惊喜;艳,是艳丽以及“艳遇”。国强又以另一种淡雅的笔触描绘塞北温情的一面。在《湖上春光》这幅的作品中,国强也有一段独白:“在表现西域山水特征的问题上,若仅凭一种表现技法,很难适用于丰富的西域山水面貌。更为重要的是,你必须清楚认识到要画山水之美的具体原因,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画面的地域特色,然后才能用艺术方法对其进行提炼”。这段独白,恰恰说明了国强对每幅作品的创作属性了然于心。“湖上春光”,肯定不是江南的“西湖”;“处处江南”,也不是江南的“江南”。我们能“惊艳”“艳遇”的,当然是西域的本来面目。很显然,国强决心用艺术的技法还原塞外的奇幻之境。也正是国强之有所见,有所思,才有所得,我们才有了这些美好的水墨“艳遇”。
综上所述,国强的西域山水以其独特的艺术语境,真实的再现了大漠辽阔,山川雄伟,其生活气息十分浓郁;布局上巧夺天工,景随境变,出奇制胜;笔墨线条风骨劲峭,灵巧洒脱,画境荒寒,气韵畅达,达到了无疆的笔墨情致,这正是国强心存高远、问道大漠的真情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