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川是我06级的研究生,到现在已是整整十年了。古人云,十年磨一剑。这用来比喻从艺者需要耐得了寂寞,刻苦砥砺,才能有所成。同时我也经常告诫我的学生,画法如兵法,武艺高超者杀人于无形往往是用心而非用剑;同样,真画者往往是以心运笔,笔随心变,心由墨显。笔下山川乃胸中丘壑,纸上云烟乃胸中波澜。因此,若要成功,非但要勤奋刻苦,读书游历,更要真正做到意会古人,情契山川,目光洞明,胸次旷达。
少川来读研之前已经在中学教书十多年了,这十多年光阴可以说是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和他所追求的事业关联不大。但是他和我谈起这段经历并不后悔。我想这十多年的时间他虽没有用来砥砺艺术之剑,他却用来修养身心,砥砺品格。这是一个画家更需要的素质。
因此,研究生三年,少川比一般学生更加努力。他懂得要成为一个好画家还要磨励艺术、技术之剑。在读研之前,他曾在中国美院进修过。中国美院的国画系更加注重传统,薪火相传未曾间断。得益于此,少川对于笔墨的理解,对于古人、古法的理解颇能发其微旨。我在教学中也强调,既然是研究生就要对古人、传统做深入研究,以最大的力量打进去;同时,书法作为画画笔法的最强有力的根基支撑,我要求我的学生必须练好书法。
三年的研究生学习,从临摹古人,师法造化,到笔墨的创作练习,少川也形成了相对明显的风格面貌。既有南方笔墨的灵秀清新又学到了我的笔墨的恣肆强劲。但是对于一个把一生许于画画的人来说,三年时间太短暂。因此,毕业后少川还是时常把作品带来让我指导。我也能时时感受到他的追求、变化和进步。
少川曾向我表达他的志向目标。他说假如身边有两种东西,一是一大堆钱,二是能够画好画的本领。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我深信他这种对艺术的真诚、痴情。若是想过安逸的生活,他完全可以做一辈子的中学老师。他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就是画好画。为了这个目标,他用尽一切办法,付出最大努力。他来找我,说想考博,让我帮他推荐导师。中国美院的林海钟、卓鹤君先生我写信也当面引荐过。但是因为名额有限都未能考取。转眼就是四五年的时间,我也时时为他考博的事情担忧。尽管我有时也和他开玩笑说,你姓王就别考博士了,王博士,不好听。但是我看到他的执着、义无返顾,我就鼓励他,做事情就要这样,做到极致。我也尽量找机会帮助他。
好事多磨,去年,少川终于考上了卢禹舜先生的博士。我真心为他高兴,我也轻松了很多。如今,他有了一个更高的更广阔的平台,祝福他,在这里,他可以更尽情的挥洒汗水,展示才华。
十年光阴,转眼之间。我见证了少川的艺术的成长,作品从稚嫩到苍劲,从拘泥到自由,从杂乱到有序,风格特征日渐成熟。尤其是近期的《山容水骨》、《穿山越水》系列,用笔更加苍劲放纵,随意轻松;构图更加自由多变,跌宕起伏;物象更加统一融洽,简繁适度。其为人也,性情朴厚,敏于行而讷于言;志趣高远,谐于众而游于艺。其为画也,物象苍茫,山川明灭;笔墨纷披,生拙之致;崇尚古法,不趋时风;书写心意,不拘物象。故有高格,大家气象。
有人说“欲成大师,勿拜大师”。诚然,大树底下,难长大树。但是,文明的延续、文脉的传承是大师与大师之间的接力。赵孟頫,黄公望;沈周,文征明;齐白石,李可染都是有师承关系的大师。真正的后学不是在老师这棵大树下乘荫纳凉,而是要象大树一样参入长空接受阳光,搏击风雨,深植大地,吸收养料,也能长成大树。
做为老师,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看到学生有所成就。我乐于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少川会有更大的成就呈现在我面前。祝贺少川!期待少川!